他睜大眼,連嘴都撐開了。
這女人在幫他拭汗?吸一口由她身上傳來淡淡的女性馨香,眼珠子游移的盯上她持帕的玉指,好美的蔥白玉手,纖細柔嫩,白裡透紅,是他見過最有質感的上好緞玉。
真美……
正陶醉著——
「咦?你做什麼?」他忽地變臉大叫。
「我……我沒做什麼,不過是幫您擦完後換阿格兄了,他的汗也滴得很凶,不處理會著涼的。」她才轉身將帕子往阿格臉上貼去,就聽見他殺人般的怒吼聲,嚇得她一失神,連帕子都掉了。
「是啊,主子,她說的對,我也得把汗擦乾,不然會著涼的。」阿格瞧著主子享完艷福,眼看就要輪到他了,低下身,拾起帕子遞給她,搓著手等著。
離鄉多時,好久沒教女人服侍了……
「著什麼涼,你高頭大馬的,流點汗死不了的!」冷幕奇火速搶過她手中的帕子,轉身就往阿格臉上丟。「渾小子,要擦自己擦!」他一臉的火冒三丈。
阿格嚇了一跳,「是。」悻悻然的自己抹了抹臉,主子平白無故幹麼發這麼大的火啊?
他自己不也讓人家擦了汗?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欸,怪了,主子對他一向不吝嗇,怎麼這回這麼小氣?
他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沒關係的,我幫阿格兄擦擦汗,無所謂的。」見阿格一臉的不滿,綠心拿回帕子說道。
哪知話才落,冷幕奇的火更旺了,怒視著她,劈頭罵道:「你當這是窯子嗎?學人家窯姊擦汗?瞧清楚,這裡是『冷記』,你別搞錯地方了,還有,你不是說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嗎?你什麼時候見過男人拿著粉色帕子幫人家擦汗的?!」
轟的一聲,她聞言紅了俏頰,趕緊將手中粉到不行的帕子收起,咬唇低首。「我……這帕子是……是我妹子的,早上出門時拿、拿錯了。」她絞著袖子,不知如何是好。
他翻白了眼,不禁要問,到底哪來的天兵?
「知道錯就好,這帕子不打緊,以後別再這麼隨便幫男人擦汗了,會教人『誤會』你是女人的。」他刻意「好心」提醒。
「是,我知道了……」她掀著長翹的羽睫,吶吶的應聲。
他一窒,眼球又是一翻。
這女人恐怕一輩子也學不會怎麼當個男人吧?!
「算了算了,你去盤點一下倉庫,瞧瞧還囤著什麼貨,咱們來做個整理。」他擺擺手說道。
「好。」得到新指示,她立即乖巧認真的拿著清倉本子,踩著秀氣的步子消失在他跟前。
盯著她的背影,那寬鬆的長袍在一陣微風的輕拂下,不經意的展露出女性特有的體態,他一陣吞嚥困難,該死的女人!
「我說主子啊,您在咬牙切齒什麼?」主子似乎在生悶氣,阿格對這狀況不解,遂忍不住湊上前問道。
「我……我哪有,別胡說!」他立即低斥否認。
「喔?」阿格搔搔頭,難道是他看錯了?「呃,對了,主子不覺得這娘們挺細心的嗎?由她來當掌事其實還不錯。」
「是不錯,可惜是個女人,所以你這小子給我小心點,別對人家沒規炬,還真把她當男人般使喚。」
「咦?主子,我可沒有,我從頭到尾都當她是娘們,可從沒說過她是男人,反倒是您一再提醒她男人該怎麼做的不是嗎?」
阿格愣愣的想起,一早開店門時,一張笑容可掬的俏臉早就立在外頭等著進門,一見到他們還慎重的行禮,只是這姿勢大大有問題,一身長袍男裝,行的竟是彎腰、屈腿、手置腰的姑娘禮節!
兩個粗獷漢子當場傻了眼,呆若木雞,最後還是主子看不過去的對她說,男人不是這麼行禮的,說完還示範了幾個男人問安的方式,她則是學得別彆扭扭的,讓人瞧了發噱。
主子更是氣得差點沒破口大罵,要她乾脆換回女裝算了。
可這會主子怎麼反倒數落起他來?
這什麼跟什麼嘛!
「這……這是因為,既然她想當男人,而咱們要僱用的也是男人,那麼她就有義務要將角色扮演好,省得咱們鋪子被人傳出雇了個女人當掌事,要鬧笑話的!」
「反正咱們鋪子從開張起就沒打算好好經營,若真雇個女人,原也是無關緊要的不是嗎?」
「住口!」他驀地變臉。
阿格這才驚覺自己多舌,立即低下頭冒著汗。
他瞪了阿格一眼。「別再犯這種錯了。」
「是。」阿格應聲,並懊惱自己的警覺心越來越低,難怪主子會拉下臉。
「你去瞧瞧,看她將倉庫清點得如何?」他吩咐。
阿格立即往倉庫溜去,主子要翻臉起來,可是很嚇人的。
第二章
「算了。」冷幕奇勉強回道。
「可是那被單怎麼辦?今晚咱們還要睡覺呢。」阿格苦著臉瞪向正滿身大汗,賣力搓洗著被單的人兒。
「把蚊帳拆了,充當被單。」一個晚上不蓋被,死不了人的!
「可是……她現在又在幫你打掃寢房了耶,我想你那屋子大概淹水了……兩三天內水應該不會幹吧?」
「……那我這幾天跟你擠一下。」冷幕奇的聲音已然緊繃低躁。
「喔。」阿格青著臉。
「你去,去告訴她,男人除了做飯外,其餘的家事都不許做,做了有損男子氣概。」冷幕奇反身推了推阿格。
「為什麼除了做飯以外……呃,我明白了。」阿格了悟的點頭,主子會這麼說,是因為這位大小姐除了飯做得好吃外,其餘……一無是處!
她就像一個千金貴婦,從沒做過家務似的,做什麼都砸鍋,洗衣,衣破;掃屋,淹水;整物,砸爛!
其實不會做、做不好,這都不打緊,她不要自告奮勇搶著做嘛,偏偏這大姑娘熱心過了頭,見前堂沒客人,就逕自幫忙做起家事來,把後堂他與主子的起居室又刷又洗得……一塌糊塗啊!
阿格抓著耳朵走上前,對著正企圖將主子房間「淹滅」的人兒說了幾句話後,才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