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現在,她忽然有種想狠狠捶牆揍人及大哭一場的衝動。
握拳。最後她只用腳踢了踢鐵欄杆,什麼也沒做。
忽然間,一陣腳步聲從大牢門口傳來。
那是獄卒拖著地的腳步聲。但另一個陌生穩緩的腳步聲,才是讓她稍注意的原因。
來到這裡快兩天,她還沒看過除了獄卒以外的人從外面進來過。
會是誰?
不過即使好奇,她還是退到了角落。大牢四處各種聲音依舊此起彼落,她幾乎已經聽習慣了。但她仍能輕易辨出有人來的腳步聲。
沒一會兒,腳步聲竟直直來到了她的牢房前,然後停下。
趙棠棠驚訝地發現,那個走到她牢房前的駝背獄卒正彎身摸索著鎖要打開它;而另一個站在他旁邊顯得十分高大的身影,則在她還沒看清楚他的臉之前,發出了熟悉的嘖歎聲。
「當那傢伙恨恨地描述他差點得到一個絕色大美人,可現在卻只關了個拿刀威脅他的可惡女人,我還以為我聽錯了……」
趙棠棠有一剎的時問是目瞪口呆加腦袋空白。
因為她……她認出這個聲音了。這個不可能出現在縣府大牢裡的聲音是……
牢房門打開了。
那男人一腳踩進牢房裡,無視牢房裡的幽暗與臭髒,他直直走到趙棠棠身前,停步。
微俯身看向她仰起的臉——老實說,別說她不敢相信會在這裡看到他,半個時辰前,他也不相信自己會踏進府衙的大牢,而且是因為她。
「喂!妳是決定要跟我出去了,還是繼續待在這裡瞪著我發呆?抱歉,我不等妳了。」未了,他忽然直起身,回頭就往外走。
趙棠棠回神,他的話終於進入她的腦裡,見他昂闊的背影果然丟下她就要走,她趕緊跳了起來追上他。
「等等!等等我……」跟在他身後,她竟如此輕易便離開了囚禁她兩日的牢房。
她從後用力扯住了他的手。
元歲寒只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還有兩個人,他們也得跟我一起出去!」趙棠棠堅定地說。
最後,元歲寒如她所願。
*** *** ***
一直到被元歲寒帶出大牢,重新見到久違的陽光,再跟著他七彎八轉地走進一處精美的樓閣裡,痛快地梳洗了一番,還換上了替她準備好的一套粉色新衣後,趙棠棠這才真正有已經從惡夢中脫身的實在感。
葉子領她回到樓閣的小廳裡,元歲寒和一桌酒菜已經在等她。
葉子退出小廳,趙棠棠則早被酒菜香勾得肚子咕嚕咕嚕叫了。所以當元歲寒朝她勾勾指頭要她過去坐下,她立刻不客氣地照做。
沒多久,一桌的飯菜已經有大半被她掃下肚。而等到她終於把肚子填飽,這才有空處理她的疑問。
「元堡主……」放下筷子,滿足地吁了口氣——久別重逢的美味飯菜簡直令她感動得想哭。而這一切,當然都得要感謝元歲寒了。她抬頭看向這個從頭到尾坐在她對面盯著她吃,自己卻只喝著酒的男人。「謝謝你救了我……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怎麼有辦法把我們放出來?」這是她最主要的疑惑。
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到他,更沒想到他們會是在這種情況、這種地方再見,直到此刻她還是覺得驚奇不已。
元歲寒動手替她倒了杯酒。「若我說我碰巧和縣太爺有些熟,剛好來這裡和他做一樁交易,妳大概就不會覺得有什麼稀奇了。」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她的疑問。
趙棠棠想了想,然後不禁笑了。「你上次也是為了和懷潮師弟交易才到我們山莊,沒想到你的生意竟然可以做到縣府裡來。現在我可相信江湖上的傳言了,原來你真的有辦法跟什麼人都打交道。」佩服。
「是吸他們的血吧?」元歲寒諷笑一勾唇。關於他自己的傳言,他怎麼會聽得比其他人少。
面對他,趙棠棠再次覺得放鬆。拿起他倒的酒,她啜飲了一口,然後不自主皺起了眉。「那應該是你賣給他們的東西值得付出同等的價錢,像懷潮就很欣賞你的能力。我是不懂這些事啦,不過不管江湖的傳言是什麼,你對我來說就是個真實的人。」能一針見血叫她去搶人的人,這還不夠真嗎?
元歲寒盯著她微酡紅的雙頰,和那身襯出她健康膚色的粉色衫裙,他的眼底有著讚賞。聞言,他的笑一轉為玩味與些微冷銳,「那麼,妳終於丟開妳對姚千浩不成熟的迷戀了嗎?」
咦?話題轉這麼快?
趙棠棠微楞了下。在他深沉炯然的視線中,她的心莫名跳快——是因為他毫不掩飾的直言吧?
「元堡主……我已經知道了,你別再笑我了。」趕緊勤快地幫他倒酒以掩尷尬。
元歲寒朝她緋紅的耳根子瞧了一眼,淡淡一哼,「抱歉,我只是個外人,沒資格笑妳。」
呃……他的心情不好嗎?
瞄瞄他忽然沉下來的臉色,趙棠棠不由得搔搔頭,承認她很難跟得上這男人倏忽不定的情緒變化。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覺得他不好相處。
手指不自覺撥弄著袖子,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穿在自己身上的是件質地如柔雲似的美麗衣服。她很快低頭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幾眼,又抬起頭,卻剛好和他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撞個正著,她一呆。
「妳很適合穿粉色的衣裳,很美。」他的嘴角有抹可疑的紋路出現。
趙棠棠瞪著他像在笑的唇邊痕跡,心又跳快了。「你是在稱讚衣裳還是人?」脫口而出。但一說完,她就有些不好意思。
「都有。妳現在這模樣,已經比剛才從牢裡出來時好看許多了。」頷首,元歲寒不吝讚美。
竟是拿她現在跟剛才的慘不忍睹模樣比啊?趙棠棠也搞不懂她是該開心還是不滿意。
「這是誰的衣服?等一會兒我不用還人家嗎?」忽然想到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