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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寧蓱搖搖晃晃地回到家,一入門,一陣昏眩讓她險些不支倒地。
好不容易掙扎到廚房,才想倒杯水喝,疼得發昏的腦袋讓她對不准焦距,錯手將整壺水推倒在地。
她用力搖搖頭,試著把昏眩感甩離腦袋。
瞟了眼地上的混亂景象,何寧蓱歎口氣,決定吃完藥舒服點再去收拾乾淨。
她慢步踱到櫥櫃前,打開櫥櫃後,才想把上次吃的感冒藥找出來,誰知她一個失神,竟將櫥櫃裡的瓶瓶罐罐不小心地掃落到地板上。她伸手想阻止東西繼續滑落下來,卻又不小心地撞到櫥櫃下的炊具,一時之間,偌大的廚房響起一陣陣乒乒乓乓;鐵器摔落到地的聲音。
好半晌,乒乒乓乓聲終於停歇。何寧蓱沿著牆,緩緩地滑坐下來。
她看著摔了一地的東西,心裡莫名地對自己的笨手笨腳氣憤起來,然後沮喪地開始抽噎。
一會兒後,她伸長手拿起掛在廚房牆上的分機電話,撥了一組熟記在腦海中,卻從來沒撥過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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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榛蓂坐在會議室裡,聽著每月一次卻無聊得緊的月報。
他突然彎下身子,將一個剛才帶進來的大牛皮紙袋放到桌上,從裡頭取出一個超大漢堡,無視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慢條斯理地享用早上何寧蓱幫他準備的午餐。
站在前頭報告的陳大挪見狀,只能傻愣愣地盯著胡榛蓂看,剛才說到的話現在全梗在喉嚨裡,忘了說了。
這時,胡榛蓂放下手中咬了幾口的漢堡,從地上拿起一個圓胖矮小但卻可愛的粉藍色保溫瓶,當著大夥兒已經夠錯愕的眼光下,將香濃可口的玉米濃湯倒到杯蓋裡,然後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一支伸縮湯匙,逕自端起杯蓋,用湯匙喝起濃湯來。
「你怎麼不繼續說?」胡榛蓂趁著把濃湯放下,換漢堡繼續吃的空檔,抬起頭看向依舊呆若木雞的安全部主管。
「我……」陳大挪僵在會議長桌前,一時之閭想不出自己要做什麼。
胡榛蓂搖搖頭,難得好心地提醒他,「你剛才提到最近公司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最近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加上現在美食當前,他實在不容易壞了心情。
「對,我說到那了。」陳大挪用力點頭,也不敢去深思什麼總經理會一改平時的冷嘲熱諷,好心提醒他。他緊張地曣了咽梗在喉頭的口水,道:「前些日子,我查了一些離職員工的資料,發現有三個人最有可能涉及這幾次的意外事件。」
他按下按鍵,讓早先請秘書整理好的資料經由投影機投影到會議室前方的巨大白色投影板上。拿起桌上的資料,他麻煩一旁的人傳遞給胡榛蓂,然後指著投影板上的第一張照片,「根據調查,離開公司的人之中,以……」
這時,胡榛蓂的秘書急急忙地推門走了進來。
她走到胡榛蓂身邊,在他耳邊講了幾句話後,胡榛蓂突然站起身,朝眾人交代由他的秘書繼續主持會議,便立即轉身離開會議室。
胡榛蓂三步並成兩步地衝回辦公室,腦海裡不斷重複著秘書剛才在他耳邊說的話:
有位姓何的小姐打電話找你,她在電話裡哭得很厲害,好像發生什麼事了。
匆忙的他,顧不得沿途員工投以的側目眼光,沒命似地往辦公室裡沖。
推開辦公室的大門,一口氣衝到私人電話機旁,撈起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陣低泣抽噎聲從話筒傳了過來。
「寧蓱?」他不確定地喚了一聲。平時只見過她紅了眼睛,從來沒見過她涕泗縱橫的場面。
「榛蓂!」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何寧蓱再也忍不住地大哭出聲。
「喂!你哭什麼?」胡榛蓂被她難得的哭泣聲擾得手忙腳亂,一股從沒有過的疼痛感倏地刺向了心頭。
「榛蓂……」何寧蓱抱著電話筒猛哭,抽抽噎噎地只叫得出他的名字。
聽著她的哭聲,他心頭就刺刺痛了起來,只能破口大吼:「叫你別哭了!你聽到了沒有!」
「榛蓂……」何寧蓱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榛蓂,你快……回來,好不好,我現……在……好可……憐,好慘喔……」
「你到底該死的怎麼了?你說清楚好不好?」他不禁摀住發痛的心口氣怒地吼著。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失控地嚎啕大哭了起來。「你回來……好不好……」
胡榛蓂被她的哭聲吵嚷得又急又煩,「你現在人在哪兒?」
「我……我在……家裡……」何寧蓱抽泣地又說:「一個……人待……待在……
家裡,然……然後好……可憐,好可……憐喔……」
胡榛蓂朝著話筒破口大罵:「你別哭了,行不行?」她可憐個屁啊!「我現在就回家!」
「好……你……要趕……趕快回來……」聽到他的保證,她哭聲漸歇,抽抽噎噎地又同他強調了一次,「我真……真的好……可……可憐,好慘……」
「知道了!」胡榛蓂用力摔下電話,對自己不正常的反應氣極了!她哭她的關他屁事,他著急個什麼勁?她哭死了也不關他的事。
胡榛蓂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手腳卻不聽使喚她拿起桌上的汽車鑰匙,轉身往外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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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榛蓂顧不得車子沒停妥在車位上,也忘了還沒鎖車,就急急忙忙地往電梯裡沖。
一進到何寧蓱的公寓後,在客廳沒見著她的身影,他連忙衝向臥房。
找完公寓裡所有房間後,都不見何寧蓱的身影,胡榛蓂開始急了。這該死的女人究竟跑哪去了?
他才拿起車鑰匙決定到外頭轉轉找人時,從廚房傳來的低泣聲引起他的注意力,人也循著聲音轉向廚房。
一到了廚房,他首先看到一地的混亂,混亂的情形比上個星期他弄亂的情形還可觀。
順著這團混亂看過去,在牆角他發現了弓著身子、哭成一團的何寧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