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他走到何寧蓱身前蹲了下來,擔心地問。
何寧蓱聞言抬起頭,努力睜著哭腫的雙眼看向他,可憐兮兮地喊道:「榛蓂!」
「發生什麼事了?」胡榛蓂被她這一叫嚇得心驚膽戰,下意識地檢查她身上的衣著是否整齊。一室的混亂,再加上她的哭泣,讓他不由得地往最壞處想去。
「我……」她像個沒人要的棄兒一樣,縮在牆角低泣。
「你怎麼了?」
好半晌,她終於止住了眼淚,抽抽噎噎對他說道:「我的頭好痛……又好暈,全身都不舒服,所……以小倩叫我……叫我回家休息。一回來之後,我想……想倒杯……茶喝,可是我……我不小心……不小心把……茶壺弄倒在地,然後我想拿……藥吃,又把櫃子裡的東西……全……全撥了下來……最後,我還不小心……不小心把所有的鍋具……全都……全都撞倒在地上……」
聽完她語焉不詳的解釋,胡榛蓂皺眉盯著她紅得不正常的小臉,悶不吭聲地伸手貼住她的額頭。「你發燒了。」難怪她那麼反常。
何寧蓱含淚地朝他傻傻一笑,「好像是耶。」幸好,他終於回來了。心情一放鬆,她突然全身虛脫無力,毫無預警地倒向冷冰冰的地板。
胡榛蓂見狀,急忙接住她的身子,「寧蓱!」
何寧蓱呆了好一會兒,才從他懷裡抬起頭,仰著臉又朝他傻笑了起來。「我沒事。」
「笨蛋!」胡榛蓂惡瞪了她一眼,這才鬆了口氣,原先懸在半空中的心,現在才放了下來。又指責地瞪了她一眼後,他將她攔腰抱起,轉身走往兩人的臥房。
將她放到床上後,胡榛蓂隨手拉起被子蓋住她,站起身轉身欲走。
何寧蓱突然拉住他的褲管,可憐兮兮地說:「榛蓂,你要走了嗎……」他也不要她了嗎?
他回過身,奇道:「你拉我幹嘛?」她病糊塗了嗎?平時不是巴不得他快滾,怎麼現在會突然開口留他。
「榛蓂,你不要走好不好?」她死揪著胡榛蓂的褲管,柔聲央求著。
他挑高俊眉,輕聲問道:「你確定?」這可是她自個兒要求,他可沒逼她。
「對!」何寧蓱用力點頭。「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天啊!她真的病糊塗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但轉念一想,胡榛蓂突然緩緩笑了,「如果你真的很堅持的話,我就不走了。」既然她都這麼堅持了,他也只好配合她,永遠住在這兒不走了。胡榛蓂得意地想著,一點也沒有趁人之危的愧疚感。
何寧蓱更加用力地點頭,原先已經十分昏眩的腦袋經她這麼一點頭,更暈了。她不白覺地嬌聲撒嬌道:「榛蓂,我的頭好暈喔。」胡榛蓂在床沿坐下,拿起一旁的無線電話撥給他的秘書。
在等電話接通前,他調侃地朝她說:「你知不知道?你生病的時候比平時可愛多了。」
「謝謝。」何寧蓱傻愣愣地向他道謝。
胡榛蓂見狀,再也忍俊不住地大笑出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電話一接通後,胡榛蓂交代秘書找個可靠的醫生到何寧蓱的公寓來,又交代了一些公事才掛上電話。
現在她病得語無倫次,他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丟在家。天曉得他長這麼大,什麼時候有「不放心」的經驗過?都是這個蠢女人害他壤了紀錄,還嚇死了他不少腦細胞。早叫她去看醫生,她就是死都不去。他今天早上真該直接把她押到醫院。
「榛蓂?」何寧蓱這時突然從被窩裡爬了出來,整個人窩進胡榛蓂的懷裡。
「你幹嘛?」他俯首看向黏在他懷裡的何寧蓱,不懂他想幹什麼。
何寧蓱揚起頭,脆弱地看向他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對不對?」她真的孤獨怕了。
平時她每天都在想法子要趕走他,但要是她肯對自己誠實一點,她其實知道自己並不希望他離開的。
胡榛蓂聞言只是白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雖然生病的你比乎時可愛,但也囉唆上百倍。」都跟她說了幾次了,她還問!
「你不會丟下我,對不對?」聽不到他的正面回答,她焦急不安地追問著。
「對!我不會丟下你。」受不了她的死纏活賴,胡榛蓂只好開口回道。
何寧蓱這時才鬆了口氣,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小臉貼在他的闊胸上,淒楚地道:
「一個人真的很孤獨寂寞的。」
「你幹嘛?」胡榛蓂訝異地瞪著她,她怎麼越說越不知所云了。
「我從沒見過我母親發自內心笑過。」她閉上眼,不自覺地開口說著,「她總是憂愁滿面,不曾快樂起來。」
「喂,你到底在說什麼?」胡榛蓂有股衝動想阻止她說下去,他有種直覺,一旦一他聽完這段話,他會輸掉一樣他輸不起、也不想輸的東西。
何寧蓱沒聽到他的叫嚷聲,依舊閉著雙眼,自顧自地又說:「我父母從小一塊長大,在兩家長輩的要求下,兩人訂了婚。可是就在不久後,父親遇到了他現在的妻子劉瓊。在爺爺的極力反對下,父親還是娶了我母親,劉瓊也嫁了人。不久之後,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同時出了意外去世了。那時候我才剛出生。」
「女人!我對你家的歷史沒興趣。」他試著力挽狂瀾。這女人病糊塗了,跟他說這個幹什麼!
何寧蓱依舊失神地說:「爺爺死後沒多久,劉瓊又回頭找上我父親,然後,我父母便離婚了。」讓他摟在懷裡的感覺好溫暖,她不再覺得孤獨寂寞了。
「喂……」他不想聽,行嗎?
她輕歎口氣,有些哽咽地說:「劉瓊並不想要我,所以離婚之後,母親便帶著剛出生的我,一邊幫傭、一邊做些零工扶養我。小時候,我總看到母親偷偷看著父親的照片流淚。她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她心裡總是惦著他,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