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公子?」曉曉一臉莫名其妙。
「你歇息吧!」他頭也不回,近乎狼狽的逃出房間。
一走出房門外,卻見一抹紫色的身影惶然佇立在門前。
「紫衣?」歐陽琖訝然挑起眉。「你在這兒做什麼?」
「表哥,曉曉——她沒事吧?」向來總是鼻孔朝天的紫衣,這回竟一反常態的低著頭,兩隻小手不安的緊絞著。
「沒事了。」歐陽琖訝異於紫衣竟會這麼為曉曉擔心。
「對不起!」凌紫衣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紫衣,你怎麼了?」歐陽琖登時嚇了一大跳。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想害死她的——」凌紫衣抽抽噎噎說道。
「到底怎麼回事?」歐陽琖總算意識到這件事情不單純。
「其實,曉曉會跳進湖裡,是因為……因為我騙了她。」紫衣咬著唇,小小聲的說道。
「你對她說了什麼?」歐陽琖開始覺得胸口釀起一股怒氣。
「我只不過是騙她說你掉進湖裡了,沒想到她竟然會當真,一下子就跳進了湖裡。」紫衣抹著淚說道。
她跳下湖是為了要救他?
震驚看著眼前這張向來疼愛的美麗臉龐,歐陽琖竟憤怒得想掐死她——
緊握著雙拳,許久後他終於從緊繃的喉嚨裡吐出話來:「回房去,三天不許你踏出房門一步!」
「表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凌紫衣又開始哭了起來。
一直以來,就算嬌縱任性,甚至闖下天大的禍,歐陽琖也從不忍責備她一句,但她這回惡意的玩笑差點害死曉曉,卻讓他難以原諒。
聽來委屈而可憐楚楚的哭聲,歐陽琖卻一點也不覺心疼。
「回、房、去!」繃緊的聲音顯示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有委屈、有怨慰,也有懊悔跟歉疚,複雜的情緒全混雜在凌紫衣的眼淚裡。
默默的流著淚,凌紫衣慢慢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回到房間裡,他定定望著炕上兀自沉睡的人兒,歐陽琖的心竟泛起微微的疼。
這個個性衝動莽撞,在他眼中看來笨得要命的胖丫頭,卻又那麼深刻的揪痛了他的心。
她的傻氣、她的奮不顧身,教歐陽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感動。
即使眼見她安好無恙的在他床上沉睡著,但他仍無法再去回想方才眼見她在湖水中載浮載沉的畫面。
這個壓根入不了他的眼的胖丫頭,卻為啥總是攪亂他的心思、打亂他的平靜,讓他總是為她牽腸掛肚?
不敢去正視心底的答案,他抗拒著那份不該有的情愫闖進他的心。
遽然轉身,他頭也不回的逃離房間。
*** *** ***
「什麼?歐陽公子要去契丹?」
聽這個消息,郝曉曉瞪大眼,忍不住驚叫起來。
「他去契丹做什麼?」那可是蠻人的地盤耶。
「去找雪總管。」不知不覺中,把曉曉視為死對頭的逢喜倒是跟她要好起來,沒事就找曉曉閒聊打發時間。
沒腦筋的他跟曉曉的粗線條簡直是天生一對——呃,不,應該說是哥倆好!
雪總管?經他這麼一說,曉曉這才想起來,雪總管自從出了遠門之後再也沒回來了。
「雪總管走了這麼久連一點音訊也沒有,我看是凶多吉少了,但城主跟雪總管情同兄弟,堅持非找到他不可。」
「歐陽公子要去多久?」曉曉憂心忡仲的問道。
「不知道。」逢喜沉重地搖搖頭,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此行城主連一個護衛也不帶,打算只身前往,可見一定很危險。」
「就是危險才需要幫手啊。」郝曉曉著急的叫了起來。
「你不瞭解城主,此行一定是有生命危險,城主不想連累隨行的人,所以才寧可一個人單槍匹馬去。」
這怎麼行?
契丹這蠻夷之國是多麼危險的龍潭虎穴,怎能讓他一人獨闖,更何況,此行去契丹的一路上也是冰天雪地、嚴寒險峻,沒有人相互照應,恐怕此去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他可能會在杳無人煙的地方受了傷、體力不濟,卻連一個可以相互照應的人都沒有,她的心就像麻花一樣揪得好緊好緊。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他去送死!
「我去找歐陽公子!」曉曉遽然轉身朝門外飛奔而去。
來到書齋外,她碰的一聲直接撞開房門,像陣狂風似的衝了進去。
坐在桌案後的高大男子緩緩抬起頭,平靜望著她。
她白裡透紅的紅潤臉龐,完全看不出幾天前曾經落水經歷生死的一瞬間。
「有事?」
望著眼前這個高大英挺的男人,郝曉曉心中翻湧一股激動,那是一種害怕失去的感覺,強烈得令她想哭——
哭?
從小到大無憂無慮的曉曉,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憂愁,更不曾掉過一滴眼淚,現在卻為了擔憂他而想哭。
這一刻,曉曉才終於發現——她愛上了歐陽琖!
怔楞望著眼前這個面容平靜的男人,曉曉心頭激昂翻湧著,像是一池春水被風吹皺,一波又一波的將她的心掀起波瀾。
「拜託,別去!」她哽咽低語道:「到契丹路途遙遠,一路上危險重重,你可能會回不來的。」
那道凝視他的目光那樣濃烈卻哀傷,清澈的眸光像是看進了他的靈魂深處——他的心一窒。
倏然別開頭,歐陽琖閃開那兩道凝視。
「誰告訴你的?」他竭力維持平淡的語氣。
「逢喜哥。」她老實說道。
這多嘴的小子——歐陽琖在心底暗罵。
「帶我去好不好?」曉曉柔聲懇求。她怎能眼睜睜看他去涉險?
歐陽琖明明是個聰明人,怎麼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不好!」他斷然拒絕。「此行我一個人去就夠了,我是去辦正事,又不是去玩。」
「我不是想去玩,為什麼要故意曲解我?」曉曉委屈至極。
不故意曲解她,難道要歡迎她一起踏上這條極有可能有去無回的不歸路嗎?
「你的玩性極重,帶你去只是給自己找麻煩。」歐陽琖不帶感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