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功夫——」她一臉受傷的反駁道。
「你那三腳貓功夫只能關起門來耍,搬不上檯面的。」他不留情面的冷嗤。
「我知道我的拳腳功夫不夠厲害,但起碼一路上我們可以互相照應啊。」她不死心的想說服他。
定定看著她許久,他殘忍吐出一句。
「我不需要你。」
「你說……什麼?」曉曉恍惚問道。
她不懂,為什麼一個人可以絕情至此?!
「我說我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你。」他的語氣冷得像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曉曉張著口,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曾經以為,他對她定有著份不尋常的感情,那些關心與焦急絕不是假的,只是善於掩飾的他沒有說破,但現在,她懷疑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心碎就是這種感覺吧,她所愛的男人卻不愛她!
如果她能說一句「我恨你」,或許能發洩心中的委屈與埋怨,但是她卻說不出口,因為曉曉心裡比誰都清楚,她永遠也恨不了歐陽琖。
忍著即將出口的啜泣,曉曉遽然轉身飛奔而去。
*** *** ***
悶悶不樂的坐在房裡,球兒似的小人兒兩手托著下巴,仰望著窗外的陰霾天色發呆。
幾天以來,除了發呆她再也找不到什麼事能做,腦子裡全是一些紊亂而渾沌的思緒,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據逢喜說,歐陽琖今天就要啟程出發到契丹去了,明知道此行兇多吉少,或許永遠也回不來了,但勸不了他別走、也幫不上忙,她只能無計可施的坐在這裡。
她多想去看他一眼,親眼送他離開,但她卻說服不了自己跨開腳步。明知道他是去送命,卻還假裝若無其事的掛著微笑說再見。
一想到這,她的心就擰疼得像是快不能呼吸。
「郝姑娘、郝姑娘!」
正怔忡,就聽到門外傳來逢喜的聲音。
「逢喜哥?有事嗎?」曉曉有氣無力的用眼角掃了他一眼。
「郝姑娘,城主要你立刻整理行李,上馬車準備出發。」逢喜忠實傳達主子的口信。
什麼,上馬車?她沒有聽錯吧?!曉曉當下激動地跳了起來。
「歐陽公子改變主意肯帶我去了?」她抓著逢喜激動問道。
「呃——或許是吧。」逢喜神色閃爍的敷衍道。
不等逢喜說完,曉曉已經開始抓出布巾,火速收拾了幾件衣裳,便迫不及待的準備衝出房間。
「逢喜,我好了,我們走吧!」
曉曉拉著逢喜衝出門,朝她心愛的男人飛奔而去。
心愛的男人?
這幾個字讓曉曉不由得羞紅了臉蛋,心情卻快樂得像小鳥一樣,快飛上天去。
她的心是那樣激昂的躍動著,好像黑暗的世界在一剎那間活了過來,過去幾天來的擔憂煩悶全都一掃而空。
抱著一隻一如來時輕便的包袱,曉曉衝到大門外,立刻看到歐陽琖修長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兩輛馬車旁。
兩輛馬車?她左右張望著,心底慢慢升起狐疑。
去契丹的雪路崎嶇難行,實在用不著兩輛馬車吧,否則只是拖延速度罷了。
「歐陽公子,這馬車是給誰坐的?」曉曉立刻跑過去問個究竟。
站在馬車旁的歐陽琖轉過頭來,目光緩緩定在她臉上半晌,平靜地吐出一句:「你……」
「我?」楞了下,還來不及會意過來,他已經逕自上了另一部馬車。「歐陽公子,等等我——」
「郝姑娘,走吧!」
正要追過去,卻突然被逢喜擋住去路。
「逢喜哥?」曉曉當下楞住了。
「你回鄉的馬車在那兒呢!」逢喜忍著心酸,不敢迎視她的眼神。
楞了一楞,曉曉恍然大悟,卻已經太晚。
原來他是要趕她回家,而不是帶她一起同行,她被騙了!
「你早知道了,卻沒有告訴我?」曉曉怔忡低語道。
「郝姑娘,對不住,這是城主吩咐的。」逢喜無奈歎口氣。
「我不要回家,我要跟歐陽公子去契丹!」她一步步往後退,拚命搖頭,臉上全是震驚不信卻又茫然失措的表情。
「郝姑娘,走吧!」逢喜再次出聲催促。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曉曉激烈的喊著,卻始終得不到歐陽琖的任何回應。
城主要他無論如何都得把郝姑娘送上馬車回鳳陽城,絕不能被她給軟化。
「郝姑娘——」逢喜忍住心酸勸著。
「逢喜哥,我求求你,替我去拜託歐陽公子,別趕我回鳳陽城——」
「對不住,我也是聽命行事。」
「逢喜哥,我怎能明知歐陽公子會有危險,還一走了之?」曉曉突然轉身就要往歐陽琖的馬車跑去。「我要去求他!」
「郝姑娘,得罪了!」像是早巳預料到她的反抗,突然間身旁幾名丫鬟團團將她圍住,連推帶拉的把她送上馬車。
「不要,求你們不要把我送走,我不能——不能走啊——」她嘶啞的叫喊幾乎令人肝腸寸斷。
在場沒有人忍心多看那張絕望無助的臉龐一眼,只能低著頭默默壓抑著不忍,誰教這是城主的命令。
而布簾後的高大身影,靜靜聽著布簾外的心碎嘶喊,歐陽琖面無表情的久久一動也不動,唯有一雙緊握得連關節都泛白的手,洩露出他的情緒。
「我怎能、怎能眼睜睜看歐陽公子去送命?」炙人發疼的眼淚直湧上眼眶,曉曉堅強的不讓它掉下來。
被推進馬車裡,她惶然無措得像是迷失在大海中的一片浮萍。
掀起布簾一角,歐陽琖的馬車就在咫尺之外,但感覺卻是那樣遙遠,遠得像是一眨眼就是生死相隔。
原來,這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緊咬著下唇,克制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她定定望著那片緊閉的布簾,只希望能看他最後一眼,即使是一眼也好。
但——他不但不要她,甚至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緊閉的布簾不見半點回應,將她的心狠狠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