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對你好嗎?」看不出在她笑臉的背後,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還好啦,」她聳聳肩。「大媽偶爾不給我飯吃,我就自己出去找鄰居,或是把省下來的零用錢拿去買麵包吃,只是她會說我是野丫頭,沒人要……」
提到從前,她眼神微黯,嘴角卻浮起不在意的笑意,彷彿不想把那些童年往事擱在心裡,但這反而刺痛了他的心!
自幼喪母、長短腳、私生女又遭嘲笑排擠,她的人生也真夠八點檔的。
但她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後來,大媽怕我分財產,不但搶回爸爸飯店的經營權,順便也把我趕出去。」
他的心跟著一沉,突然有種衝動想抱住她。「那這房子……」
「房子是我爸唯一留給我的遺產。」她咬著吐司,一口接一口。「我爸……留給我的東西真的不多,所以我也格外珍惜。」
「他送你的Cartier表是哪種款式?鑲鑽的嗎?」冷眼看待世事的他,這時卻熱切地想瞭解更多有關她的一切。
「不,那是法國坦克表帶,羅馬數字,很簡單而且優雅的款式……」宋澄薰似想到什麼又問:「對了,我昨晚有哭得很傷心嗎?」
「我的胸口濕了一大片。」他淡然一笑。
「真的?對不起。」宋澄薰臉一紅。「你脫下來,我幫你洗好了。」
「送洗就好了。」他的冷眸出現罕見的溫柔。「這幾天安安也夠你折騰了。」嚴格說來,她也是因為全心照顧安安,家裡才會遭小偷洗劫。
「還好啦,我小時候就失去媽媽,所以對安安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的同情,特別能瞭解他渴望母愛的需要。」說著,宋澄薰揚唇。
她這些話,聽進了呂英睿的耳裡,產生了一股熱意,烘暖了他的心。
每聽她講一句話,就多瞭解她一點,越是瞭解她,他緊閉的心門逐漸鬆動,胸襟更加開闊起來,心情豁然地轉變,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你這麼小就失去母親,又在受盡排擠的環境中長大,怎麼可以如此樂觀開朗?」
「有人說上帝關了你的一扇窗,會再為你開啟另一扇窗啊!雖然我有長短腳又是私生女,但沒規定我一定要悲觀過日子吧!我長得比姐姐漂亮,廚藝也比大媽好,我出外後更獨立,成為平面模特兒,還拍了很多平面廣告,也因此結識了很多好朋友,我不覺得有什麼好悲觀的啊!」她笑瞇瞇地道。
「所以,你過得很快樂。」她想得很開,相較之下,他似乎過於消沉。
「沒有什麼事值得一直悲傷的好嗎?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就像你啊……雖然沒了老婆,但事業做得頂呱呱,也有了聰明可愛的安安……呃,對不起,我可以知道安安的媽是怎麼死的嗎……」很早就對他喪妻的事感到好奇,但一看見他愈來愈陰沉古怪的表情,她刷一下拉上嘴巴的拉鏈,閉嘴不敢往下說。
他是不是跟她談太多了?呂英睿的表情一凜,熾眸降至冰點。
前妻的死,是他心中的地雷區,他不想再提及,也不准任何人再談起。
就算他對她多了一分包容,或者有那麼一絲絲特別的感覺,也不代表她可以擅自闖入他的地雷區。
「我先去醫院接安安。」他站起身,轉頭收拾餐盤。
這座大冰山是怎麼了?他是哪根筋沒接好啊!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啊?
看著他寬大的背影,她的心裡突然升起一陣強烈的失落感。
以為她睡在他的床上一晚,又吃了他為她做的早餐,兩人又談得那麼融洽,他們將要擦出愛的火花了,但……
看來是她多想了。他還是選擇封閉在冰冷的北極裡,不肯走出來。
「另外,我早上已經去你家把房間都收拾好了。」他的口氣回復冷淡。
「哦!」
「還有打破隔壁先生車燈的錢,我已經付清了。」
「嗄?!」宋澄薰還來不及反應,他已轉身離開。
什麼嘛!她沒好氣地嘟起嘴。她都說出那麼多的身家背景,他卻連一點點也不透露。
小氣鬼!
唉喲∼∼她的頭還有點疼,昨晚警方去家裡采證一定折騰到很晚啊!
趁安安還沒回來,她再瞇一下就好。
*** *** ***
「薰阿姨,我回來了!」幾個小時後,一陣稚嫩清亮的聲音,從一樓飄到了二樓。
「小心一點,小少爺。」常管家跟在活蹦亂跳的小主人後面,就怕他跌下樓梯,又得回醫院掛骨科。「薰阿姨可能在她家,還沒過來。」
呂子安可不這麼想,他找遍家裡每個角落都找不到人,抱持最後一絲希望打開了主臥房的門!
「哈,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呂子安興奮地跑進房間,咚一下跳上床,笑得一臉燦爛。
「唔……」被吵醒的宋澄薰慵懶地爬起來。「小鬼,你都好嘍?!」
「是啊!薰阿姨!你怎麼了?」安安大病一場後,也開始懂得體恤她,學著她把小手放她的額頭摸著。「發燒嗎?」
「呸、呸、呸,別詛咒我!噢,只是腰好酸∼∼」還捨不得離開這張床嘛!
常管家揉了揉眼睛,確認躺在床上的人是保母宋澄薰,兩眼詫異地盯著她。
「宋小姐,你昨晚睡在這兒嗎?」
「呃,是啊。」宋澄薰沒想太多就答道,還揉了揉腰,槌打著背。
她怎麼會睡在主人的床上?常管家好奇地打量著還喊腰酸背痛的她.
通常老闆是不會讓女人在他家過夜的,就算是交往甚密的白莎莉小姐,也沒有過這種前例。
不可思議啊!他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到底錯過了什麼?
「喔,不是你想的那樣。」宋澄薰乍然捕捉到常管家不尋常的眼神,趕緊下床解釋著。「昨天晚上從醫院回家後,就發現家裡遭小偷,呂先生看我受到驚嚇,才……才讓我睡在這裡的。」
還是不尋常。但常管家的眼神卻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