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她也是難得出門一次,可是交完稿子後,她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打發剩下的時間。
這些年來,她已經閉塞到連玩耍都不會了。
僅剩下還會保持聯絡的幾個朋友,偶爾她會去找她們,補充一點愉悅的心情好回耿家別墅。
去小紗那裡好了,現在這個時間,大概也只有她有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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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對動漫小說和睡覺都瘋狂癡迷的席小紗,一從大學畢業就決定寫羅曼史小說,而且還和昀珊在同一家出版社。
很多時候,她都會來小紗這裡坐坐,雖然小紗本人可能只是在睡覺,或者忙著趕拖了很久的稿子,可是只要有人陪著,她就不會覺得自己太過脆弱。
小紗的家,不,應該說小紗住的地方是一處外表看起來很不錯的公寓,至少在進入她的套房之前,任何人都會覺得這間公寓看起來很舒服。
只除了小紗的房間。
昀珊站在套房門前,稍微用力,已經壞掉的門鎖悄無聲息的打開,因為主人的健忘,房門鑰匙經常莫名失蹤,所以在一次撬鎖成功後,主人乾脆不換鎖,省了找鑰匙和給朋友開門的麻煩。
關上房門,越過地上散落的大堆電玩卡帶和漫畫小說,她逕自走向客廳地毯上一個類似巨大蠶繭的東西。
「蠶繭」聽到聲響,露出了一絲縫隙。
「珊珊……是你呀,有事嗎?」
昀珊看看被單縫隙裡睡眼惺忪的眼睛,輕輕搖頭。「沒事,你繼續睡。」
席小紗卻瞭解的閉上眼,點點頭說:「你說吧,我在聽。」
這是她們兩個女孩的相處模式,傾吐者和聆聽者。
「我開始害怕了,每個早晨看到他,都會發現他更加虛弱,當年你說得沒錯,希望其實微弱到看不見……」
她說出她的惶恐不安、她的絕望不知所措,美麗的眼睛裡盛滿哀傷。
「真的會有機會嗎?但無論怎麼努力、怎麼堅持,現實都不可能改變的,對不對?」
她真的不想只能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無能為力。
低低的呢喃最後被壓抑的哭泣取代,昀珊摀住臉靜靜的流淚。
世上有神靈嗎?如果有的話就睜開眼睛許一個奇跡,她和耿新白都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請施捨一點點兒憐憫吧。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蠶繭裡的人兒終於無可奈何的再次探出了頭。
「這些你不是早該明白的嗎?」
是的,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什麼都不做的只會等待,奇跡是不會降臨的。
昀珊可憐兮兮的看著好友,抽噎道:「幫幫我!小紗,告訴我該怎麼救他?」
席小紗在被窩裡翻個白眼。她又不是上帝!
「人各有命,節哀順變……」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想戀愛,我不想要看著心愛的人在我眼前死去,不想我的感情就這麼隨著他的死而一切完蛋!」
席小紗從被窩中爬了出來,笨拙的將她擁進懷中,惡聲惡氣的安慰著心傷的好友,「厚,不要每次都來我這邊哭啦,你知道過稿不容易賺錢難,買衛生紙很貴的耶。」
昀珊果然被逗笑,但哭慘的一張臉看起來還是令人不捨。
「小紗,我是不是很蠢?所有人都不要我愛上他,為什麼我還自投羅網?」
席小紗用袖子幫她擦眼淚,「因為你是我這個絕頂天才的朋友,你不蠢怎麼襯托我的聰明……噢……」
飛出來的一拳終結掉她的自戀後,昀珊沉默好一會突然口出驚人之語——
「小紗,我想殺了他。」
如果他的生命注定要輸給老天的話,不如讓她親手結束了,即便他會恨她,但是起碼可以讓他免去失敗。
「這招……狠了點兒。」而且她很懶,不想出門去探監。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要做心臟移植手術不僅僅血型要符合,配型也得成功,要不然耿新白也不會等那麼久還是等不到適合他的心臟。
「人是不是注定鬥不過天?」
席小紗歎了口氣,「你是真的愛他,對吧?」
唉!珊珊不用回答,答案她心知肚命。
咬咬牙,她像下定決心般,霍地起身走到電腦前,開了電腦叫出好幾個檔案又搜尋了一會,最後複製一段文字到Word上,列印出來。
「拿去。」
昀珊愣了愣,接過看到上面是一個住址。「這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玄學,不過我想這裡有個高人可以幫你。」
「高人?」
「我在網絡遊戲裡認識的朋友極力推薦的,我想你家少爺的病,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去試試看吧,也許,奇跡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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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徐霞客曾如此描述,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
真要大老遠的跑這麼一趟路嗎?到那黃山,飛機得要坐多久?
昀珊放下手中托盤,放輕腳步定過去,看著耿新白的睡臉被一堆儀器包圍著,睡夢中的他依舊虛弱無比,不規律的呼吸中帶著雜音,時而還會低低的咳嗽。
尖銳的疼痛在她的心口瀰漫,她能為他做什麼?讓她為他分擔一點兒吧,哪怕是一滴點都好,別讓她這麼無能為力。
似是感覺到她的存在,耿新白緩緩睜開眼睛。近午的陽光即使透過厚重的窗簾依舊有些刺眼,他醒的時間又晚了,下次他還能醒來嗎?
他的視線栘向身邊的女人。她在哭,代表傷心的淚水從她的指縫裡流淌出來,也提醒著兩人的不同,她畢竟是一個健康得可以哭泣的正常人,就算這些年她看起來和他一樣無情無慾,做得比她的母親還要優秀。
可是他們終究是不同的,他還是必須獨自面對死亡。
她在哭什麼?那雙越來越哀傷的眼睛是為了他流淚的嗎?因為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