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錯吧。」顧辛茹睨了他一眼,得意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聰明?很多人都這樣認為的,我一點也不會意外啦。」
甯仲泉撫額,強自忍笑,「可是我沒覺得你聰明在哪,你會意外嗎?」
她頓時皺眉,「你是惱羞成怒嗎?如果是我的話說進你內心而令你覺得不快的話,你可以不必追究的,你這樣做真的很令人不恥——」
他忍不住再度大笑。「是是是,在下錯了,在此向嫂夫人您致歉,望請莫在意。」
她還是很不開心,對自己被質疑覺得是種恥辱,嗔道:「你以後不要亂講別人的不是,今天還好你碰到的是我,要是別人的話不一定會這麼幸運。」
甯仲泉拚命點頭,「在下知錯了,謝謝嫂夫人的提醒。」
掃了他一眼,然後似很不在意地問一句,「那你真的覺得我不聰明嗎?」她還是十分在意被人家質疑自己腦子的事,很小氣的在意!
他這次一點猶豫都沒有,「嫂夫人別介意,我是被你說中了才會惱羞成怒的。你看人眼光很準,我遇到的女子中未必有如你之人,」
顧辛茹這才紅唇揚笑,嬌顏上很是得意。「我就說嘛,不過下不為例哦。我最討厭不敢承認自己錯誤的人,這種人不但不夠勇敢,而且過於自卑,才害怕被別人看出自己的無用之處。」
他忍不住輕咳了聲,俊臉上故作平靜,「嫂夫人說的是,在下以後會注意的。」
和他一起聊天說笑,她覺得心情好愉快,在陽淮樓的陰鬱心情一掃而空,直到太陽漸漸落下,畫舫才回到擱置的涼亭下靠泊。
顧辛茹與紅秀下了船,甯仲泉也上岸送她。
「我今天在這裡過得很愉快,謝謝你,我們下次再見。」心情明顯輕鬆了很多,她對甯仲泉十分有好感,覺得他像哥哥們。
在揚州娘家時,家中兩個哥哥也如他一般對自己縱容和疼寵,他令她想哭,因為想到了娘家。
甯仲泉命人送來一個禮盒,親自遞到她跟前,「嫂夫人客氣了,這是我特地讓下人送來的一樣小禮,望請笑納。」
「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她好奇接過,打開禮盒一看,裡面竟是只手拳頭大,以玉石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兔,玉質帶綠,明顯是上好的翡翠。
看到這,她不禁笑起來,很孩子氣地拿起玉免放在手心中撫摸打量。「它好漂亮。」
他看著她的笑顏,也被她弄得帶笑。「這是前些時候我從外邦帶回來的,本來就是拿來把玩的小玩意兒,嫂夫人若喜歡就收下。」他也弄不清自己為什麼忽然想送東西給她。
也許是想讓某樣東西留在她身邊,令她能時刻看到而開心悅笑吧。
「謝謝你。」顧辛茹開心地把玉兔收進盒子裡,很真誠的道謝。
甯仲泉看到她們上了馬車,然後朝自己揮手再見,他含笑伸手朝她致意,看著馬車漸漸駛遠。
匆然,心中嫉妒起曹景瀚。瞧他撿到了什麼寶,這樣一個女子如希罕寶物般可貴,可是他竟不懂得珍惜和愛護。
如果是他,如果——
想到這,他不禁又笑了起來,有些自嘲。
因為根本沒有如果。
他做生意時走南闖北,哪裡都跑,與人之間爾虞我詐,已經極少能見到這麼單純的心靈了,就因為太無垢,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去接近。
原因只是,也想讓自己變得與她一般單純。
第六章
陽淮樓裡。
曹景瀚將手中毛筆放下,從桌前站起,緩步朝大門外走去,此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府中四處點起燭火,他閉了閉酸澀的雙眼,以緩解難受之意。
「爺,你累嗎?璃月替你揉揉肩吧。」端著熱茶上來的璃月看到他站在台階前,柔聲問道。
「不用了。」他搖頭,然後又疑惑地問:「少奶奶呢,怎麼不見她的人影?」
她微笑,笑容有些僵,「聽說下午時已經離開陽淮樓了。」
他微訝,「她回府中了?」難得那麼聽話,竟然乖乖回府?他今天下午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想到這,不自覺擰眉。
他太瞭解這個女人了,對她說重話,說狠話,她都強硬堅韌到令人胃痛,因為她不為所動,而且做事喜歡靠著一腔熱情和堅持,不理會別人的咬牙切齒。
所以,她怎麼可能為了他幾句怒吼就識趣離開——
「爺是在擔心少奶奶嗎?」璃月淡柔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擔心她?」他不自覺冷哼,「那女人你覺得會令人擔心嗎?該煩憂的是別人吧。」
璃月微笑不語,但心下卻暗自咬牙。如果不是擔心,那神色為何帶著不解和臆測?
顧辛茹對爺的影響力太大了,甚至超過了她的想像,如果她還一直在他們面前出現的話,將來……
想到這,璃月臉色不禁煞白,柔嫩的掌心被纖纖指尖緊攥進去,直到痛意湧上。
「景瀚,你終於出來了——」嬌脆的聲音如魔音穿腦般,把璃月硬生生從幻想中扯出來。
她一抬頭,就望見自月洞門前朝他們走來的粉色身影。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呼吸一窒,真的有種要殺人的衝動。
看著跑向自己,臉上還帶著驚喜和開心笑意的顧辛茹,曹景瀚頓時覺得心頭一寬,再度換上一臉嫌惡,「你不是離開陽淮樓了嗎?怎麼還在這裡出現?」
沒好氣的聲音沒令她覺得沮喪,顧辛茹現在心情很好,不想與他計較。「我跟你講哦,今天我是出去了——」
「那你怎麼還回來?爹娘不留你在府中嗎?」見她要踏上階梯,他歎口氣地伸手把嬌貴的曹府少奶奶給牽上來。
她嬌嗔地睨了他一眼,很不服氣,「為什麼爹娘會把我留在府中?」
「因為他們看到你只會在我身邊惹麻煩。」他不客氣的說,
「是你自己這樣想吧!娘很贊成我留在你身邊,因為這樣才能好好看著你——」顧辛茹嬌滴滴的反駁,然後意有所指地朝身旁某個因她一出現就立即噤聲,臉色冰冷難看的女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