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拎著橄欖油愣在原地,直到一輛車經過,她才回過神,匆匆轉身進門,爬樓梯回到自己家裡。
脫下了外套,她拿著橄欖油回到廚房,開火、倒油、炒菜。
為什麼那女人有他家鑰匙?
她拿著木勺攪拌鍋裡的三色甜椒,它們隨之起舞,她撈起它們,在一旁放涼,然後再倒了點油,放入切好後用迷迭香醃漬過的雞塊。
也許是他的姊妹……或是堂姊妹、表妹妹、000XXX……
她盯著鍋子裡的雞塊,像和它們有仇似的翻炒著。
別傻了!他怎麼看都不像有東方血統——
說不定只是普通朋友……有家裡鑰匙的普通朋友?而且還是女的?
唐琳,你為什麼不乾脆承認也許那是人家的女朋友算了!
其實就算真的是這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雖然他有潔癖又有運動狂,而且還孤僻沉默得要命,也是會有人愛,何況他長得又不難看,有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
對啊,只除了她本來以為那個男人對她有意思。
「該死!」她被濺起的油燙到了,連忙抽手到一旁沖冷水。
她得停下來在腦袋裡和自己爭論!
手背上的紅腫過了好一會才消去,她關掉水龍頭,皺著眉頭將那盤迷送香雞肉盛盤,把麵條呈放射狀加入滾開的水中。
水再度滾了,攪拌、攪拌、攪拌——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話說回來,那女人可能真的只是他一個很要好的女性朋友,她也許太早定下結論了。
「哼哼哼……」
OK,好極了,她是在冷笑嗎?
唐琳對自己翻了個白眼,快速的將已經差不多的麵條撈起,放入烤盤裡,加入白醬然後在上頭擺放迷迭香雞塊和三色甜椒,再卯起來灑上足以讓她肥死的起士碎片,把它放進烤箱裡烘烤。
接下來的幾分鐘裡,腦海裡的爭論始終沒停過,局烤義大利面烤好時,她深吸口氣,下定決心似的帶著它,轉身走出廚房,坐在客廳吃,兩眼卻死盯著毫無動靜的對面。
看,什麼都沒發生吧?那女人搞不好剛剛就走了。
她拿著叉子吃著熱燙的面,自我安慰的告訴自己。時間過去越久,她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然後燈亮了,不是他的廚房,是其他房間。
她捲著義大利面的叉子僵在半空,因為那個女人拉開他六樓的窗簾,一扇接著一扇,一個房間接著一個房間。
沒多久,他出現了,表情惱火的和那女人爭論起來。
方纔差點滅盡的小小希望之火又迅速燃起,她瞪大了眼,端著面坐到比較好的視角,偷看那兩個人。
誰知她屁股還沒坐熱,他就發現她了,下一秒,他唰地拉上窗簾,像當頭澆了她一桶冷水。
一扇跟著一扇,一個房間跟著一個房間,每一扇窗簾都當著她的面被拉上,他沒再看她一眼。
那個東方小女人沒再嘗試拉開窗簾,她的面則冷掉了。
鬱悶的將剩下的面全冰了起來,唐琳在洗完鍋碗瓢盆之後,卯起來用力刷洗廚房,從瓦斯爐到碗櫃、天花板到地板,無一遺漏,她甚至把燈罩都擦了,直到用盡所有力氣,她才回到房裡快速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倒在床上睡覺。
不幸的是,她房裡的窗簾忘了拉上,她躺上床時,清楚看見對面那間房裡,窗簾上的剪影映著一對熱情親吻相擁的男女。
好吧,也許事實上,是她對他有意思,她才是空虛寂寞的那一個。
歎了口氣,她哀悼著自己還沒開始就結束的虛幻戀情,然後強迫萬分疲累、筋骨酸痛的自己,從床上爬起來,將窗簾拉上——
***
雪在昨天深夜停了,不過她的花還是在雪中凍死了一半,因為她昨天忘了將它們從陽台移進來。
她試著補救,不過沒什麼用,大部分的盆栽都進了垃圾袋。
上午九點,當她在收拾盆栽時,他的廚房有了動靜,是那個女人,她在做早餐,香味隔巷從空中飄了過來。
她和她的視線不巧對上,對方給了她一個友善的微笑,唐琳硬扯出一個微笑,和對方點了個頭,然後將另一個凍死的盆栽丟進垃圾袋裡。
十分鐘後,她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出門上街,走路到幾條街外的動物診所,探望喬可。
大街上沒有幾個行人,空氣又冷又乾,雪在路上積了兩三公分,一輛清雪車轟隆轟隆地掃過街道,它經過的地方,露出黑色的柏油道路。
行道樹上結了霜,比較粗的枝幹上還堆了一些白白的雪。
經過街角某家咖啡店時,她猛然停下腳步,瞪著裡頭那個身材魁梧,不應該在此時出現的傢伙,是那個有潔癖的運動狂,他坐在窗邊打電腦,電腦旁擺放著一杯冒著冉冉白煙的咖啡,下巴冒出點點胡碴。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她以為他應該在家,和那個不知道是來自亞洲哪個國家的小女人在一起。
他一副疲倦的模樣,像是一夜沒睡,但仍全神貫注在他面前的筆記型電腦上,雙手飛快的在上頭敲打,偶爾他會停下,皺著眉頭直瞪著螢幕瞧,像是遇到了什度麼難,但沒多久他又會繼續敲打鍵盤。
她不知道自已在那裡站了多久,然後他停下動作,伸手去拿咖啡時,抬眼看見了她。
他一隻手仍撐在額際,一隻手握著那杯咖啡,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她的腳像被黏在地磚上似的,因為他沒動,所以她也沒動,他們就這樣隔著那片玻璃對看了不知道有多久,然後他放下咖啡杯,在鍵盤上很緩慢的敲了幾個字,那雙琥珀色的瞳孔始終沒有離開她,撐在額際的手也依然撐著,跟著他將筆記型電腦轉了過來,螢幕上面印著兩個字——
netE IN……
她瞪著那兩個字,再抬眼看他,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表情,只是看著她。
這男人要她進去?
為什麼?
她該進去嗎?還是乾脆走掉算了?可是她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為什麼不在他家?為什麼不在那個女人身邊?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