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呀?」她問。
「因為那太悲傷了。」
她記得她當時大笑出聲,點起兩根煙,一根給他,「我不一個人抽煙的。」
他笑著看她,「為什麼?」
「因為不可以一個人偷偷的快樂嘛!」
結果現在他一個人喝酒,偷偷的在悲傷著,是為了什麼?是因為對她的失望透頂嗎?究竟在他心中,他是如何看待他們的友情?當他開口向她求婚時,他到底是把她當作什麼樣的對象?一個情感受創,而他自覺有責任修補的女人嗎?
「我說我是你的同事,真奇怪,他居然問我,你好不好?你們不是常常聯絡嗎?」程心蝶嘰哩呱啦的說著,「你真是不夠意思,都沒告訴我他是方梓寧,我很欣賞他的作品呢,如果有一天他出了自己的攝影集,我一定去買來收藏。」
陶舞楓無力的笑一笑。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程心蝶高興得都要飄起來了,「我們約好了今天晚上吃飯,我好久沒跟這麼優的男人約會了。」
「約會?」她瞪大眼睛,心裡感覺被一根鞭子打過似的,火辣辣的疼著。
她認識方梓寧多久了呢?在「國家焦點」的那三年,離職的這兩年,也有這麼多年了,她這個時候才發現,她從來不知道他也是個有約會的男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各地取景,很少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個星期。她從來沒有想過,他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甚至她連他在台灣時住哪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個電話號碼。那由一連串數字組合起來的想念,常常沒有人接聽。她有打去他的公寓,聽聽他電話答錄機裡的聲音,然後什麼都不說的掛掉的習慣。那樣做的晚上,她會睡得特別香甜。是那個時候就已經愛上他了嗎?
「是呀。」程心蝶說道:「還好有你幫忙,不然他還真難約耶。」
陶舞楓愣愣的說:「我幫忙?」
「嗯。」她用力點頭,「你答應要幫我牽紅線的,雖然你一直沒做到,不過我運氣好,自己遇到了,呵呵。」
她覺得她的心情更惡劣了!陶舞楓懊惱著。
「我剛剛跟總編討論了一下。」程心蝶開心不已的說:「週年慶的宣傳廣告,如果請方梓寧來拍攝的話,效果一定更好!」
「耶?你說什麼?」她猛然站起來,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又連忙坐下來,「你幹什麼呀?這件案子是我的,我沒說要請方梓寧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建議呀。」程心蝶笑著說:「難得自己的好朋友就是攝影師,你幹麼還去找別人呀。」
陶舞楓無奈道:「他太貴了,我請不起好不好?」
「放心嘛!」程心蝶眨眨眼睛,「說不定他會打折,呵呵。」
「看在你的面子上是嗎?」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心蝶,我真的覺得……」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連忙抓起,然後說了幾個好之後,愁眉苦臉的掛掉電話。「總編找我,我進去一下。」
「沒問題。」程心蝶比了個0K的手勢,轉回她的桌子前,很認真的拿出女性雜誌,開始研究起那篇「如何遇上白馬王子」的專欄。
第八章
「那你現在怎麼辦?」翻著八卦雜誌,丁曉梁舒服的窩在沙發床上。
雖然這個套房只有十八坪大,但身為室內設計師的她,很會利用空間收納,而且規劃得宜,因此看起來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陶舞楓雙手合十,懇求的說:「拜託你收留我吧。」
蔣樂等在她家樓下,她看到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趕快離開。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見到他、聽到他了。
「真是沒看過像你這麼沒用的人!居然會被前男友逼得有家回不去?真好笑呀你。」
尤其那個蔣樂又是一個大爛人,她覺得舞楓應該直接給他一巴掌,叫他去死才對,根本就不用躲他躲到這裡來。
陶舞楓可憐兮兮的笑了一笑,「別說啦,我已經夠淒慘的了。」
唉,總編希望她能夠請到方梓寧來幫她們拍宣傳特輯,她想到自己那天說他這個朋友已經當得太超過時,他瞼上的那種表情,她就覺得這一輩子自己都沒有辦法再面對他了。
「看你這麼淒慘,星期六的同學會也不打算去了吧?」
「同學會?有這件事嗎?」陶舞楓愕然的問。
「哈,你在把信箱擺著當裝飾品嘛!都不去看看有什麼東西的。」聽過舞楓抱怨幸福聯盟害她不再開信箱的事,所以她特意提出來取笑她。
「我有看啦!我是根本沒收到通知好嗎?」
她一天查看兩次信箱,有時候還會問警衛,是不是有她的信沒發到。當那晚她遊魂似的晃到信箱去,看見方梓寧寄來的明信片,只有簡單的你好嗎?她居然哭得無法自己。
「反正你也不打算去。」丁曉梁說道:「肚子好餓,你想不想吃東西啊?」
「我不餓,我只想睡覺,什麼都不想。」她覺得自己累得可以一直睡到下個世紀了。
「最好是一睡起來,蔣樂就會消失啦。」丁曉梁消遣她,「你這樣叫做逃避現實,很丟臉唉。」
她聳聳肩,一副她不在乎了的模樣。
「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他老婆,叫她管好她老公,別再來煩你了。」
「曉梁!」她用警告口吻說:「你不要亂出餿主意喔,我會跟蔣樂說清楚的。」
「就怕你一見到他就意亂情迷,真的相信他會跟他老婆離婚,又傻傻的跟他在一起。」
陶舞楓默然了。如果那天方梓寧沒有出現的話,她跟蔣樂現在會怎麼樣了呢?她想起來就覺得害怕。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會這麼做,所以她才要逃開蔣樂?還是方梓寧的出現,她才知道可以逃開蔣樂?
「你不要傻得相信那種男人啦!當初他騙了你一次,你就應該清楚他是怎麼樣的人,不要再相信他了。」
「他說他不快樂,他一直愛著我,而羅拉對不起他,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她笑著說:「真好笑,我同情他卻一點也不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