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恩怨情仇,在他們離開人世之時,皆落入塵土,何必再讓前塵往事騷擾人心呢?
唉!巫循輕歎了口氣,心中泛起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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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巫循走下吊腳樓的漠然神情,雪蝶兒已約略猜到事情並不順利。
「阿循哥……」她頓了頓,語氣有些志忑。
「你爹他沒答應。」事情如他所預期,並沒他想像中順利。
兩人並肩隨意走著,因為這事,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阿循哥,對不起,我不知道爹爹他……」思緒波瀾起伏,此刻她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爹爹有他的想法,巫循也有他的立場。
取回巫勁遺骨這件事就似漢、苗觀念不同一樣,孰重孰輕、誰是誰非,根本就沒一個標準可言。
巫循歎了口氣,感觸萬分地開口。「其實你爹的話很有道理,或許就該讓那些遺憾歸於塵土比較好。」
「那……你家裡那邊怎麼辦?漢人的習俗怎麼辦?」柳眉一擰,她極懊惱地開口問。
在他緩緩啟口的同時,心裡有些矛盾。「走到這個地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隨著他的情緒起伏,雪蝶兒也跟著細思酌量。
半晌她欣然開口。「我想到辦法了!」
他訝然迎向她燦光流轉的眸,溫朗俊顏銜著笑。「你有什麼好方法?」
「既然咱們無法打破僵局,那就直接問問姑姑和巫叔叔的意思嘍!」
巫循濃眉挑得老高,眼中帶著興味,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漢人和苗人一樣,是崇拜祖先,信鬼不信神的,屆時請鬼師開壇卜問『他們』的意思,不就得了?」
或許有裝神弄鬼之嫌,但總比兩方為難要好。
巫循沉思,兀自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瞧著他的濃眉緊鎖,雪蝶兒她粉唇一抿,有些忐忑地問。「怎麼,我說錯話了嗎?還是……這個方法不好?」
「不!你說的對極了,這倒不失為一個公正的方法。」
「真的?」等不及巫循回答,雪顏上笑花頻綻,欣然的模樣點亮了她美麗的臉龐。
他目光微沉,心湖因她的笑微微顫動。「不用這麼開心吧!」
「這代表蝶兒幫阿循哥一個忙了!」
心忽地一抽,巫循看著她,實在無法不為眼前的她所感動。
雖然他們的相處是那麼短暫,但屬於她的美好卻一點一滴地匯入心口,教他不得不愛她。
「不如咱們今兒個到山腳下打些喬麥酒,我再做些加入餡料的油炸粑粑,說不準爹爹開心了,便會允了你的要求。」她靈光一現地開口。
她的話猶如深山幽泉,緩緩沁入心口,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每一個角落。
「你不怕我辦完事情就走嗎?」
她明明戀著他,卻總由著他的一切。
雪蝶兒給他的感覺著實撲朔迷離,他想,他還是不明白姑娘家的心思。
複雜的思緒方掠過,雪蝶兒輕啞地道:「愛是要給對方快樂,我記得姑姑同巫叔叔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總笑著,我想就像我現在一樣吧……」
愛是要給對方快樂……這話,莫名地引起心中一股震盪,巫循沒來由的想守住雪蝶兒那毫無保留的情感。
「阿循哥,待你回來後,我要看山、看海,走遍大江南北……換你給我快樂,好嗎?」
風輕輕撩撥她的衣裙,銀鈴隨風輕顫。
巫循打量她淡郁的側容,這才發現今日的她有些不同。
她穿著以青布為料的交領上衣和百褶裙,小腿上打著繡花綁腿,卸去繁美的銀飾,包著花布頭帕的模樣,讓艷美的臉龐透著一股清雅的可人氣息。
他傾身,忍不住偷襲了她若櫻般的粉唇。
發自內心的微笑,讓他霍然發覺,同雪蝶兒在一起的時光,是最純樸而美好的。
而他此時的快樂全源自於她。
唇邊銜著羞怯的笑,雪蝶兒芙頰生暈,難得有些不自在。「阿循哥,咱們快走吧!山腳下的小市集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兒——」
未完的話沒入巫循的唇,雪蝶兒還來不及輕呼出聲,男子身上獨有的氣味鑽進她鼻腔,倏地軟唇便被男子剛毅的唇再次擷住。
「阿循哥——」
男子挺直的鼻輕蹭著她的雪膚,並挾帶著前所未有的強悍,嘗遍她唇中每一寸柔嫩,直至他的氣息將她染遁。
該說的話,全化成無語輕噥……
四片膠著的唇在一塊兒了,巫循既滿足又無奈。
每每面對雪蝶兒,心裡沸騰的衝動,總教他措手不及地像個情竇初開的小毛頭。
偏偏,當她與他對視時,彼此眼底的火苗,有著相同的一股傻勁,傻傻地往情慾中沉淪。
「阿循哥——蝶兒好喜歡好喜歡你吶……」
若蘭般的吐息,呼著同樣紊亂的氣息。
巫循將柔若無骨的她埋進他的胸懷,拉近兩人的距離,那熱情似要將周圍的氣流滾沸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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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教氣流滾沸的不是情人間的濃情蜜意,而是急驟而至的暴風雨。
巫循怔了怔,抬頭望著隨風移往「努拉苗寨」的烏雲。
「糟糕,怎麼說變天就變天哩!」她蹙眉,不難聽出語氣裡有一絲抱怨。
「看來咱們得找個地方躲雨。」
瞬間狂風大作席捲天地,大片烏雲遮天,驟暗的天際劃下一道道張牙舞爪的閃電。
眼見著暴雨隨聲而至,巫循二話不說,拉著雪蝶兒的手,開始尋找避雨之處。
「阿循哥,先回寨裡好了。」撼天動地的大雨來得突然,教人措手不及,更隱著一股不祥的預警。
巫循神色一沉,拉著她疾步前行。
暴雨傾洩,讓人幾乎辨不出方向,霍地巫循頓住腳步,不再往前。
「阿循哥,怎麼……」雪蝶兒聲方落,便見僅咫尺之距,有名男子雙膝跪地,伴著不斷掘土的雙手,發出沉痛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