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哼笑一聲,「如果今天是別人可能沒這個必要,但你自己也看到了,報章雜誌上都說你的那匹白馬要的可是外表端莊賢淑、氣質優雅的淑女,那代表你至少得會打理裝扮自己,若說短期咱們幾個還可以幫你,但你是想嫁他過一輩子,總不能叫我們一輩子每天早上都登門拜訪幫你裝扮吧?」
怡儂聞言臉一垮,只能認命。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姐妹們,開工吧。」羅蘭重新穿上透氣的亞麻外衫,抓起椅上GUCCI皮包,分配道:「這幾天呢,葳葳先負責教會怡儂化妝的程序。小雲,你則要教會怡儂如何分辨咖啡豆,因為呂浩霆對咖啡很講究也很挑剔,所以你還要教她怎麼煮。我呢,則繼續去幫怡儂買衣服和配件——」
她話才說到一半,鍾淑芳突然拉拉她的衣袖,仰著小臉問她:「蘭,那我要做什麼?」
「乖乖坐著別動。」葳葳冒出一句。
「別破壞任何東西。」白雲跟著補述。
怡儂悶聲忍笑,卻忍不住臉上笑意。
阿芳嘴一扁,才要發作,羅蘭雖然也很想笑,不過還是趕緊道:「別鬧她了。阿芳,你可是重點呢,咱們這一次可全靠你了。」
「真的嗎?」阿芳張大了眼滿心期待的問。
「當然是真的,鍾媽媽最近不是剛學會麻將,常找人打牌嗎?你等會兒回去,記得要鍾媽媽去找呂先生他媽當牌搭子,就說……」她邊攬著阿芳往店外走,邊和她傳授機宜,不一會兒就已走出門外。
「好了,她們走了,咱們先開始吧。」
葳葳彎起嘴角說著,怡儂卻打了個寒顫莫名遍體生寒。
「來,我再說一遍,你得把這些全記起來。這條呢是洗面乳,這是化妝水,這個是乳液,這個是粉底,旁邊這盒則是蜜粉,這邊這個是畫腮紅用的刷子,這枝則是畫眼影的,然後這個是……」
葳葳乾淨有力的聲音再度在咖啡店裡響起,怡儂只見她拿起一個又一個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及大大小小的盒子和長短粉刷,看得她眼花繚亂……
白雲上了天台,丟了一瓶一開罐的飲料給坐在牆上看台北夜景的葳葳。
林可葳俐落接住,看了下瓶上的標示,「可樂?」
「我記得你愛喝這。」白雲走到她身旁,拉開手中的那瓶,喝了一口,跟著她一塊兒看底下霓虹閃爍的夜景。
看著手中可樂,葳葳牽動了下嘴角,「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是記得,不過是怡儂提醒我買回來的。」白雲微微一笑,以下巴點了下坐在涼椅上睡著的范怡儂,「方纔店裡打烊我準備回家時,她打電話要我順便帶回來的。」
林可葳挑起了眉,也回頭看了那緊抓著化妝程序表快睡死的女人,忍不住輕笑一聲,「她有時候真讓人驚訝,不是嗎?」
「對啊。」白雲以手支顎,一同看著兩人共同的好友,「很佩服她這種少根筋的勇氣,對吧?」
「你是說她這種浪漫過了頭,只為了……她是怎麼說的,那男人好聽到極點的嗓音?還是那看對眼的一見鍾倩?就為了那男人的聲音和不出幾年就會開始生出皺紋、肌肉鬆垮的外在表象就決定非他不嫁,死都要把他追到手的勇氣嗎?」葳葳拉開拉環,喝了口可樂,眼中帶著笑意的道:「如果是這點,我可不。」
「至少她肯試,比我們幾個都要勇敢多了。」白雲自嘲的笑了笑。
「這倒是真的。」林可葳一手撐著牆,一手拎著可樂,仰望台北沒幾顆星星的夜空,輕啜了一口。
「葳,你最近過得還好吧?」
「也還好啦,只是接了幾件CASE在做,比較忙一點。你呢?」
「也差不多吧。」白雲聳了下肩頭,看著呼呼大睡的范怡儂,突然問身旁的林可葳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怡儂畢業前拿著V8問大家將來的人生規劃,我們可能不會有如今的成就。」
葳葳揚眉,笑了一聲,「有啊,我記得我自己就是在那之後才認真的想了想自己將來該做什麼,後來和我媽商量過後,才決定要朝化妝師這行發展。你應該也差不多吧?」
「是啊,當時想想她說得也沒錯,要是真嫁不出去,總得為自己打算打算,所以畢業後便開始賺錢存老本,後來看到這咖啡店要頂讓時,我才有錢將店接下。」白雲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長婁,繼續道:「我想阿芳和羅蘭大概也差不多吧?」
「嗯,羅蘭若不是早些認知到這點,她就不會妥協回家去接管那媒婆事業了。阿芳也是,不過她家有錢,做不做事沒差,倒是她自己曾和我說過,家裡的人總把她當孩子,也不怎麼聽她的意見,每次她開口說話,鍾爸、種媽總是隨口敷衍她,可自從她畢業後偷偷去找了個工作,而且一做五、六年之後,現在她家裡的人對她的態度倒是改變了許多。」
「室內設計?還是淡水那家嗎?」
「對。」葳葳點了點頭。
「真的?我還以為她做不到半年,早換工作了呢。」白雲有些驚訝,因為阿芳向來是個半調子,做事總是三分鐘熱度,沒想到她這次竟然在同一家公司待了那麼久。
林可葳嘴角微揚,「聽說是那公司其中一位老闆是女的,很賞識阿勞,待她不錯,所以就一直做到現在了。」
「呵,可真沒想到我們幾人竟然會因為怡儂那番鬼話而各自得益。」
「是呀。」葳葳感歎的附和著。
誰想得到呢,一篇畢業前夕的言論,竟在無意中改變了她們幾人的命運,而那番話還是她們高中時,平常生活態度最散漫的范怡儂所說的呢。
葳葳又喝了一口可樂,將那甜澀的液體含在嘴裡。
拎著可樂,望著天上閃爍的星星,她無聲的笑了笑。
十年的時間眨眼便過,幾年間她們看似變了,又好似沒變。怡儂照著她自己的目標在走,她們其他人各自摸索,也漸走出自己的路,現下差的,便是幾個人的感情路都不怎麼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