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儂是之前從沒交過男友,小雲則總是冷眼看人,看得異性對她專凝的注視無法忍受,她自己是交過不少男友,但每個都相處不久,而阿勞因為曾受過感情上的傷害不敢和人交心,至於羅蘭,大概是因為長得太漂亮了,加上家裡開紅娘店,才讓人聞之卻步。
天上星光閃爍,一陣夜風吹來,揚起兩人一長一短的黑髮。
葳葳喝完最後一口可樂,跳下牆將鋁罐丟到一旁垃圾桶,一回頭就見到月兒不知何時已冒了出來,黃橙橙的月亮映在遠處幾棟高樓後,看來倒有點像中古世紀的場景,只是石砌的城堡變成了鋼筋水泥建的高樓。
「你這地方挺不錯的,還看得到新光三越。」雙手插到褲子口袋裡,她走回牆邊說。
白雲微微一笑,道:「是啊,白天天氣好的時候還著得到觀音山喔。」
「好像自從你搬來這裡之後,我們就沒來過你家了。」
「嗯,比較遠,交通較不方便,加上大家都忙吧。」
「對啊,是滿忙的。」葳葳輕笑一聲,聳了聳肩轉頭看她道:「反正這幾天要幫怡儂,大夥兒都得住這兒,乾脆我們明天來烤肉吧。」
「好啊。」白雲欣然答應卜來,她們五個單身女人,各自為了生活在這城市打拼,十年來,這城市變了,她們卻依然還是好友,雖然有時不常聯絡,但她十分珍惜這段難得的友情,能夠借這次事件聯絡大家的感情,也算是意外的收穫吧。
附近不知哪一家放著藍調音樂,濃醇的音樂在夜空中流洩著,時遠時近。
「化妝水……擦完……擦乳液……」
怡儂的聲音突然傳來,兩人同時又回頭看她。
「……要打粉底……從最上面……往下……畫……」她喃喃囈語,然後翻了個身,手中的紙便從身上掉到地上去。
本以為她醒了,兩人仔細一看才發現她是在說夢話。
白雲笑著搖頭,「真是……我看她當學生時背書都沒這麼用功過。」
葳葳聞言嗤了一聲,諷道:「愛情偉大嘛!」
「是啊,愛情真偉大!」白雲笑著附和。
兩人忍不住對著一眼,雙雙笑了出來。
第六章
每個月的星期假日,呂浩霆會找時間回老家陪陪年歲漸高的雙親,自從他結婚後,他便搬離家中,之後雖然離了婚,他還是沒回去和父母同住,只在偶爾,例如今日,他才會回老家住個兩、三天。
今早太陽依然很大,他下車時,老爸正拿著水管在花園裡澆花。
他對老爸揮了揮手,老爸叼著煙斗笑著也揮了下手,表示看到,之後又忙著繼續澆他面前的花花草草。
他往屋裡走去,一進們,透人心的沁涼便迎面而來。
「誰啊?阿霆嗎?」呂林月霞聽到開門聲,從二樓的畫房揚聲朝樓下問。
「我回來了。」呂浩霆應了一聲,扶著扶手走上樓,才在樓梯上,他便聽見了書房裡傳來的洗牌聲。自從老媽學會打牌後,老爸的書房就變成老媽的專屬麻將間了。
「今天這麼早?」呂媽媽轉頭看了兒子一眼,兩手可沒空停下,還是忙著洗牌砌牌,不忘介紹其他二位牌友道:
「喏,鍾媽媽、陳媽媽、王媽媽。」
「媽,你也很早啊……」呂浩霆笑著調侃平常定會睡到中午,但一打牌就是清晨五點也會拚死爬起來的老媽,順道也和各位阿姨打了聲招呼。
「唉,你媽我老了,既不能跑、又不能跳的,當然只能打打牌,消遣消遣啊。」呂媽媽笑著自嘲。
「耶,呂姐,你老我可不老啊。」王媽媽邊說邊丟出一張牌。
「砰!」鍾媽媽大叫一聲,將牌撿回來,笑著丟出另一張牌,「是啊,咱們不老,咱們還年輕著呢。」
「是是是,你們年輕,哪像找——等等,我要槓!」呂媽媽樂得撿回牌,笑瞇瞇的道!「喔,可愛的小雞,來來來,乖乖來呂媽媽這裡站好喔。」
聞言呂浩霆差點笑出來,見老媽忙著打麻將,便道:「媽,你們玩,我先下去。」
「OK。」將手中的發財丟出去,呂媽媽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回頭叫兒子道:「對了,阿霆,先幫媽到冰箱拿瓶檸檬汁上來。
「好。」已經走到樓梯邊的呂浩霆頭也不回的應聲,便繼續下樓往廚房而去,之後,只聽得那書房內斷斷續續傳來其他阿姨稱讚自個兒老媽生了個好兒子之類的話語。
呂浩霆笑笑,知道老媽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將那些字句照單全收,雖然他並不是真的那麼乖巧聽話的兒子。
到了一樓走進廚房,沒想到一進門就撞到另一個端著水果轉身而出的身影。
「呀?!」怡儂輕呼而出,整盤柳丁全倒在他名貴名牌的短袖休閒衫上。
玻璃盤旋即落地,匡啷一聲掉落地上,碎成了好幾片。
「小心!」呂浩霆緊急抓著她的手將她帶開,沒讓碎盤子砸到兩人腳上。
「你沒事吧?」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他有些驚訝。
「沒事。」芳魂未定的范怡儂抬起頭,雙頰泛著粉紅,只有她和天知道那片紅暈是因為緊張而不是驚嚇。
「你在這裡做什麼?」
怡儂蹲下身撿拾玻璃和散落一地的柳丁,強自鎮定的道:「切水果。」
「別用手撿。」他見狀忙也蹲下伸手阻止她。
「啊?!可惜他說得太慢,她已經被碎玻璃割傷了。
怡儂輕蹩眉頭,盯著自個兒隱隱作痛滲出一點鮮紅的食指。
「我看看。」他伸手抓她的手到眼前檢視,邊問:「我是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在我家?」
她實在很想照葳葳她們教的樣子裝傻地回他那句「你家?我不知這是你家!」的台詞,不過一瞬間,她就是忘了該如何反應,雖然是張了嘴,但腦海裡卻一片空白,特別是當她看見自己的小手被他的大手輕柔的握住時,更尤其是當他如此專注的在看著她食指上一點一滴逐漸擴大的鮮紅時,她只覺得被他凝視的指尖灼燙髮熱,那熱度順著血液直往四肢百骸擴散,所以她只是小嘴微張地呆愣著,忘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