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妒惡一臉真誠的立下誓言,專注眼神中只有她一人,剛硬如刀鑿的五官泛著柔光,情深似潭地凝望他許下承諾的迷糊仙子。
愛意蔓延,捲起陣陣流光,任是英雄也折腰,醉臥美人笑眸裡。
「好,我決定了,只要你不負我,我就不回去了,一輩子纏死你,讓你為我煩惱到死。」她能給他什麼,唯心而已。
望著對她多次告白的他,淨水心折了,她要放棄仙籍,入世為人。
「什麼煩惱到死?!你就不能說少惹些麻煩嗎?」他失笑地輕點她鼻頭,愛憐在心。
鼻一擰,她故意裝惡,「哼!不許嫌棄,我就是麻煩人物,你只有認了,別想有機會後悔。」
「是、是,我怕了你,你儘管麻煩我無妨,反正我早就曉得你是上天給我的考驗,我不接下成嗎?」他甘之如飴。
「討厭啦!居然說我是你的考驗,小狐咬他,替姊姊出口氣。」她是天賜的福氣,是他才能擁有。
嗔視的淨水笑鬧地捧著小白狐朝他臉上一捉,慫恿著小獸試試剛長利的牙口,不咬他一口也要夸疼他,好一舒不平氣。
頗有靈性的幼狐也知道他們在鬧著玩,跟著嗷嗷直叫,牙一露不是咬人,反而舔了風妒惡滿臉獸涎,讓兩人笑得樂不可抑,共乘一騎地情長意濃。
反觀前頭的笑聲不斷,臉色發青的麒麟則捂著口,忍受衝到喉口的酸液,他本身就是獸哪會騎馬,兩手捉著馬鬃貼緊馬頸,一上一下的顛簸讓他雄姿俱失,成了暈馬的可憐蟲。
不過他也不見得多好心,見前方的一對鴛鴦情意深濃的喁喁私語,他一踢馬腹與之同行,冷冷地撂下幾句嘲語。
「日子別過得太愜意,留點心思留意四周,那頭白虎凶得很,小心它反撲。」看誰頸長,讓它一口咬住。
熟知地形的白虎精趁機溜了,追上去的麒麟和它纏鬥了一番,結果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小女孩,眼睜睜地看它揚長而去,還被奚落了幾句。
「阿猛,那是你吃得太癡肥了,動作不若以前俐落才會被它逃了。」這下子不知又要殘害多少生靈了。
「哼!我吐光了。」瞧!他瘦了一大圈,根本沒幾兩肉留得住。
「啊!難怪一身酸味,你好臭喔!」他真沒用,連馬都不會騎。
麒麟瞪了她一眼,一口酸液就吐在她馬前,引得她尖叫連連,直喊他髒麒麟。
「我再髒也好過你連犯天規,想想你一旦被逮回去會有什麼下場吧!」他嘲弄地提醒她勿太快活,她仍是受制天規的小婢女。
淨水一聽,頓時花容失色地為之黯淡,纖肩一垮好不沉重,半晌不吭氣的紅了眼眶,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白狐的毛髮。
她怕的不是嚴苛的天規,而是會和相愛的情郎分離,天上人間的距離何其遠,當年的織女姊姊還能隔著星河遙望牛郎,她能在何處想念風二哥呢?
而且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她的相思還未到盡頭,他已是白骨一堆,到時又要到哪裡尋人,難道要她憑墓緬懷過往嗎?
想到此,她不由得傷心難過,為什麼仙子就不能有人間情愛,她們也想要一份真情摯愛呀!
「阿猛,你少說兩句,就快到臨安縣界了,你的苦難也將解除。」風妒惡不懂何謂天規,但他會竭力守護他所愛的女子。
「姓風的,我從沒喜歡過你,你是個令獸厭惡的凡人。」麒麟斜眼一睥,滿是蔑色。
「彼此彼此,雖然你不是人,我還是不樂見你和小淨走得太近。」最好兩人越離越遠,各行各道。
「哼!愚蠢。」他眼界高得很,不會把笨仙子當寶。
麒麟臉一偏,十足地表現出對凡人情愛的不齒,風妒惡的專情不過是一時興起,自私的人最擅長巧言令色,一旦興頭過後就棄如敝屣。
誓言有用嗎?那些指天立地的違誓者還不活得好好的,無病無災繼續過日子,將誓言拋諸腦後,不復記憶。
看遍世情的神獸根本不相信什麼叫患難見真情、癡心一片,以他獸目的所見所聞,還沒遇過有哪個世間男人肯為心愛女子犧牲一切,頂多口頭說說罷了,大難來時還不是各自飛。
「自負。」風妒惡回道。
「你幹麼學我口氣?」討厭的凡人。
他冷眸一瞟,「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你……」早該一口咬掉他的頭,省得看了礙眼。「記得多求神拜佛,哪天搞丟了那個迷糊仙子,多求多護佑,煩死它們。」
麒麟惡笑的一譏,要他自求多福,天意難測,一時的稱心不代表永遠會如意,得意之時莫忘憂,平坦的道路也有絆腳的小石子。
但此言聽在風妒惡耳中,他未有任何反應卻露出深思神色,將麒麟的話牢記心中,他們確是來歷不凡,雖然他很難相信這一仙一獸住在他到不了的仙鄉。
風聲漸歇,馬蹄達達,散居縣外的零星民房由遠而近,官道上來往的商旅益發增多,高聳的城牆極目可見,載人的兩匹聰駿達達地進了城,一行三人來到臨安縣,入目的熱鬧街景不遜於天子腳下的京城。
臨安縣位於淮河和東江匯流處,橫過縣的東、西向,農作豐富、漁獲不竭,百姓們安居樂業,是千夕王朝中少數自給自足的豐裕縣府,人人有如生活在盛世當中,不受日漸頹敗的國勢影響。
回到居住地的風妒惡不急著入縣衙面見縣太爺,他先轉回自家房舍,安頓一路奔波的淨雅佳人,等她受到妥善照顧後方可安心處理公務。
至於吐得七葷八素的阿猛,還真的沒有人想到他,他就這麼一直掛在馬背上,搖搖晃晃地吐出膽汁。
「二少爺,你回來了,怎麼遲了好些時日?我們以為你出事了,好不擔心喔!」
一位回民裝扮的姑娘驚喜地衝上前,不顧眾目睽睽之下投入風妒惡的懷抱,兩手似蛇的勾住他頸項,熱情奔放地像是盼夫早歸的小娘子,行徑大膽令人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