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爺爺、土地爺爺,你別走呀!快告訴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回去……你出來,出來吧!我不要回去……」
她好慌,又驚又懼,如同失去伴侶的野雁,焦慮慌忙的四處高喊,想找回那份安逸和依靠,不願就此孤雁南飛,落得影單形孤。
急了,她也就不辨東西,不意撞進一具溫厚的胸膛,她噙慌的眸子一抬,闖入憐愛的黑瞳裡,頓時心一定的緊捉著他不放。
「怎麼了?瞧你一臉慌色,想回哪兒去?」除了他的懷抱,她哪裡也去不了。
「抱緊我,妒惡,不要放開我,你千萬不能鬆開你的手。」她好害怕,怕得心都發冷了。
雖不知她為何做此要求,風妒惡收緊雙臂將她環緊。「你抖得好厲害,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媚煙兒又來尋你晦氣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心性大為轉變的媚煙兒已非他昔日所熟知的那個愛笑妹子,堅持留在臨安縣不肯離去,他也無法真狠下心趕她出家門,讓她懷著怨妒之心返鄉。
不願走,他也只能留,總不能真撕破臉讓魏叔難做人,病情加劇,造成不可挽救的憾事。
其實他懸念在心的魏叔不是病了,而是人生必經的老邁,當年他帶幼主逃出時已快五十歲,如今是六旬老者,又豈能體力如昔,毫無老態。
有鑒於此,淨水才不因他請求而送涎,解其一身病痛,時日無多的魏仲謀已如風中殘燭,就等油盡燈枯了。
「她回去了、她回去了……」雙肩不斷打顫,淨水她只是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誰回去了?」竟讓她如此驚慌,語句含糊。
「青蓮回到大士身邊了,她是被捉回去的,她……」她忽地掩面,不敢再往下想。
「青蓮是……」對她的事,他從未深究過,只知她非凡間女子。
星眸蒙上一層水霧,她微帶哽咽的說道:「當初我們頑皮,打翻了星君送給大士的盒子,裡頭五顆五彩寶珠因而遺落人間,所以……所以我們就下來了……」轉眼間已過了一十四載。
「青蓮也是一位仙子?」話問帶澀的風妒惡低聲問道,將她摟得更緊。
難道他們分別的日子就要到了嗎?黯淡的闇眸中閃著沉痛,幽深不見底。
她頷首,「別看她外表清清冷冷的,看似淡薄世情,其實心最軟了,若非不可抗拒的因素,她斷無拋下我們而歸的可能。」
淨水猜想她一定是被五花大綁給捆回天庭,不然也會知會一聲,怕她們擔心。
「那你……」他困難的掀了掀唇,似有千斤重的吐出——「也會被抓回去嗎?」
淨水拚命的搖頭,想搖掉那必然的結果。「我不知道,我……我不要離開你,我好怕,好怕那一天的到來……我不做神仙了,不做了……」
仙子難為。
風妒惡想對她說不做也好、不做也好,我們當對平凡夫妻,可是……「不怕,我陪著你,不管你是仙或是人,我的心意永不改變,我會一直等著你,地老天荒情不移。」
「風二哥……」她怎麼捨得丟下他?!
眼一柔,他輕笑地撫挲勝雪玉頰。「我還是喜歡你喊我一聲妒惡,由你柔膩噥音低喚。」
「妒惡。」淨水的淚眼佯歡,眨回眼底欲奪眶而出的薄霧。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人常在,不要太擔心了,你很久沒給找我麻煩了,有幾分想念。」他故意打趣想沖淡離愁,不讓無憂的臉龐添了神傷。
「什麼嘛!哪有很久,才三天……啊!你套我話,你跟阿猛一樣壞。」一個欺負她,一個不理人。
「小淨,你又做了什麼?」別又是令人頭疼的事兒,她惹的禍簡直罄竹難書。
「呃,這個……」她心虛的吐舌,小聲的認罪,「我看他爪子太利了嘛!想替他修一修,結果就……斷了……」
「你弄斷神獸的獸爪?」他先是目一瞠,繼而仰頭大笑,「做得好,做得太好了,早該有人修修他鋒利的爪子,你替天下人做了一件好事。」
那個討厭的傢伙肯定氣炸了,他一向自負又驕傲,以身為祥瑞之獸為榮,這下子要鬱悶許久了。
難怪這幾日沒人出面打擾他和心上人的相處,原來是躲起來舔傷口,怕人恥笑他是無爪的麒麟,光是生得威猛卻傷不了人。
「妒惡,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裡有幸災樂禍的意味?」他笑得太狂放了,好像非常……開懷?
眉一揚,他笑聲漸歇。「等我了結了手上的案子後,我們就成親。」
他要盡快迎娶她,讓她當他的妻。
「你不要突然提出這種事啦!嚇得我差點咬到舌頭。」她越來越不經嚇了,草木皆兵。
「小淨,我愛你嬌羞的臉紅模樣,如醉人的女兒紅。」醇香四溢,滿郁芬芳。
酌一口酒香,送女上喜轎,恩愛白頭結同心。
一聽他醇厚的調笑聲,粉腮緋紅的淨水赧臊地更加媚麗。「啐!幾時學了滑舌,把糖蜜給吃了。」
「不,最甜的是你的胭脂小口,甜人心坎,叫人百嘗不厭。」羞意染蛾眉,雙頰注紅脂,嫩得怕風兒彈破。
目中漾情的風妒惡低首一勻香,偷得唇香勝海棠,他滿心歡喜地擁著嬌媚人兒,心暖唇羞地染上笑意,他愛逾生命的可人兒啊!他一個人的人間仙子。
但是一想到她是菩薩跟前的小婢,當下那抹暗影飛進垂視的眸底,心益發沉重地將佳人擁得更緊,不讓她如流螢飛去。
「妒惡,你有把握捉到白虎精嗎?」以凡人的力量恐怕制伏不了它。
一提到吃人惡虎,溫眸立即轉厲。「合我們四大名捕之力,就算不能生擒也要重創它,讓它再無餘力殘害他人。」
「要不要我幫你?」她不知何時會回到天庭,在她還能留在他身邊前替他做一件事——
除妖伏魔。
小事迷糊的淨水擁有一身好仙法,雖非四仙婢仙術最高的一位,但應付未成氣候的精怪妖邪綽綽有餘,她只是不願出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