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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你?」他懷疑地瞟了瞟她,不具信心。

  她學麒麟高傲的仰鼻一哼,「少瞧不起本仙子,我法寶可是多得很。」

  他失笑,以手指彈彈嬌俏瑤鼻。「少惹麻煩就是福,捕頭辦事,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哼!等著瞧吧!」她撫撫泛著流綠暗光的圓珠,一仰玉顎。

  *** *** ***

  四下無人,風平浪靜。

  蟲鳴蛙叫聲四起,夜梟呼嘯掠過星空,沉寂的臨安縣一片寧靜……不,是過於靜謐,連更夫的打更聲都不曾響起,空蕩蕩的巷道似無人走動。

  樹影搖動,夜越深沉越冷清,陣陣寒風吹來,捲起黃葉無數,路邊的老黃狗蜷縮成一團,窩在盤根的古柏下酣息。

  夜,是這般沉靜,理應說來要家家熄燈,戶戶閉門,收妥銀兩不張揚,金銀藏櫃要落鎖,太平盛世未來臨前,慎防宵小橫行。

  但是在萬佛寺中卻是燈火輝煌,萬佛萬盞燈照明菩提路,佛光大放照亮整片夜色,火光灼灼竟有如白日,賊影無處藏。

  不過,為何佛寺中不見一人,沙彌、和尚、老住持通通消失了蹤影,唯有寺前的大鐘下擺了一張大桌,桌上供奉佛祖得道升天後所留下的舍利子。

  據聞只要吃下那顆舍利子便能長生不死,不論妖或精怪,都能在瞬間羽化成仙,不用再遭遇一百零八次大劫,歷經千年修行。

  這是個誘餌,誘使白虎精上勾的精心佈置,出自四大名捕合謀的計策。

  此寺所有的佛像皆來自西藏密宗,以歡喜佛居多,也就是說這些神佛不插手人間事,尤其是妖物和精獸,從不出手收服,任由它們佛前行走。

  「都第七日了,還要繼續守下去嗎?」他覺得他們大費周章做了一件傻事,而且很蠢。

  啪!好大的蚊子,專挑肥嫩的大腿叮,攻勢威猛又毒辣,即使穿上厚重的衣物仍難逃毒手。

  大概很久沒吸人血了,一逮到機會便偕老帶幼的傾巢而出,不吸乾他的血誓不甘心,卯起勁來叮、叮、叮,叮得他滿頭包。

  手背抓破皮的趙少甫不免低咒兩句,不敢怨聲載道地猛打蚊子。

  「我們向外宣佈的時日是半個月,你再忍一忍,應該快有動靜了。」消息一放出去應該有效果,不致石沉大海。

  「什麼?!還要忍八天呀!我快被吸乾血了。」又一隻死蚊子,它們怎麼特別愛叮他?

  悶笑聲頓起,流雲斜眸一睨老是在打蚊子的好友,不懂他為何頗獲青睞,一連數日拍蚊聲不斷,徒增笑柄。

  「想想那些無辜受害的小姐、千金們,八天一晃眼就過去,也沒那麼難熬了。」往好的方向想,也就是逮到兇手之日不遠了。

  「你說得倒簡單,白虎精來不來是一大問題,若是它硬是不上當,決定循老法子害人,我們不就白守一場了。」辛苦無人知,但唾罵聲肯定四起。

  他的話引來一片靜默,確是有可能白忙一場,尤其是他們行使縣衙公文,勒令臨安縣百姓入夜後不得在街上走動,香客和廟裡的師父們一律出廟掛單,確實引來不少民怨,認為此舉有擾民之嫌。

  他們做的是吃力不討好的事,若真是一舉擒獲妖凶,自可平息百姓們的怨氣,獲得體諒,反之則準備迎接沖天的怒氣吧!不讓人禮佛拜神可是對神明的不敬。

  「哎呀!我說說罷了。你們可別因此喪氣,就剩八天嘛!我輕功絕頂,風流倜儻的趙少俠就跟它拚一拚,反正我也快被叮得像人干了。」趙少甫自嘲地往耳後一拍,肥蚊的血濺了一手。

  他最後一句讓人發噱,一陣輕笑化解沉悶。

  其實守著一間廟宇真的挺悶人的,既不能離得太遠,又得時時提高警覺觀察四周動靜,若沒有一定的耐性早悶出病了,哪能心平氣和地守著。

  當捕頭這一行是自己選擇的,別有太多怨言,除非想捨棄公職回家當大少爺,否則就得認命,當吃苦受罪是一種磨練。

  「少甫,你就別埋怨了,等這件案子了結後,我請你上寶香樓好好吃一頓,不醉不歸。」算是慰勞大伙多日來的辛苦。

  「暍!大家都聽見了吧!追魂手要擺闊了,你們全是證人不能讓他賴帳,咱們去吃他個夠本。」呵呵!他要吃掉流雲半年的薪餉,讓他兩袖清風的勒緊肚皮。

  真是的,他還是一臉小人得志的嘴臉。「我家大業大不怕你吃,你……咦,那是什麼?」

  「什麼、什麼……嗯,怎麼有個算命的老頭,他不曉得有宵禁嗎?」可惡,那些弟兄是睡癱了不成,居然放人入廟。

  萬佛寺裡外明樁暗哨佈置了上百名捕快,嚴守各出入口,禁止百姓和香客入廟,以免他們擾亂衙門辦案,甚至遭遇不測。

  「八成是外地來討生活的吧!一聽有大慶典就連忙趕來,錯過了宿頭就抄小徑入廟好借宿一夜。」都一把年紀了,也別太苛責。

  耄耄老者拄著手杖,身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系竹長布條,一步一步極其緩慢的踽行,步履蹣跚地先在廟口的石階上喘息,停頓了一會觀看夜色,又慢吞吞地拖著沉重腳步走過廟外頭的山門。

  但他並不是直接走入廟裡,而是朝擺放舍利子的大鐘觀望,似在評量聖物真假,既不前進也不後退,就停在百尺外沒了動靜。

  「不,你們看地上的影子。」風妒惡指著老者曳地的長影,目光倏地轉厲。

  「什麼影子……」噢!天哪!那是……那是……「是我看錯了還是樹影作祟?我看到獸的倒影。」

  「是老虎的影子。」那老人有問題。

  不多話的邢風證實了趙少甫的驚疑,同時也證實了風妒惡說法無誤,世上真有虎妖害人,那抹虎影便是證據。

  「該死的老虎,看我不剝了它的皮做虎皮大衣,它害我差點做了左丞相的乘龍快婿。」而他的女兒們美則美矣,可是個個驕縱刁蠻,黏人又醋勁大,誰沾了她們誰倒楣,絕非喜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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