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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一陣柔膩的笑聲突地揚起,讓他錯愕地怔立當場,神情微僵地不曉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引人發噱。

  但是看到如芙蓉般綻放的花顏,他的心頭浮動得厲害,好像胸口有什麼東西快進裂開來,酥酥麻麻地,搔弄著內心最深處。

  這就是天樂吧!縱使仙女下凡也難有此樂音,一下子擄獲世人的心,洗去所有的煩憂和不堪,回復原有的平靜和祥和。

  風妒惡的深眸轉柔了,幽黑的看不出思緒,他看著別人的「妻子」,油然而生的妒意竟是如此強烈,晃動的道德觀正一步步消減。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他定會全心全意的呵護,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傷害,即使無華屋美服可養嬌花,至少遮風蔽雨不是問題,不至於落個破草屋棲身……

  等等,他胡思亂想什麼,別說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以他目前的狀況根本沒法成家立業,長年在外奔波忙碌,緝捕逃犯,哪有空閒安頓家小?

  他自惡的沉下臉,眼眸深沉的冷了幾分。

  *** *** ***

  「你們不是夫妻?」

  「不是。」

  「那是兄妹嘍?」怔忡、驚愕,和一絲絲莫名所以的釋然。

  「你看我們像嗎?」仙、畜殊途,真要相像可糟糕透頂。

  「外在不足以判定一切,同胞手足亦有肖父肖母之回異,何況你們也有可能是異母血親。」一夫多妻所生之子女自是有所不同。

  裝不來大家閨秀的淨水掩嘴低笑,「我們既非親也非戚,若硬要扯出一個因果來,充其量是結伴而行的異鄉客。」

  「因果?」

  不信佛、不道怪力亂種的風妒惡僅抬眉一揚,未去深思她口中的玄妙說法,但他已明白了兩人非親非故,非他以為的結髮夫妻。

  從那一刻起,他原本快消失的道德觀又猛地抬頭,開始管東管西地嚴禁兩人同處一室,若無外人在場則不得接頭交耳、竊竊私語,依禮而行不可逾矩。

  在問明兩人並無久居之意,他非常大方的陪同上路,不論他們想去何處,總有他的身影常相左右,以相當嚴苛的態度不許兩人過於親近。

  他看不見自己的私心,只認為做了一件好事,姑娘家的閨譽不容毀損,他的用意是保全女子的名節,不受流言所傷。

  不過大多時候是由他決定去處,兩人並無多餘意見,他走到哪裡就把他們帶到哪裡,並且時時刻意分開他們,不使兩人有機會壞了男女有別的紀律。

  「我後悔了。」

  「哼!」活該,自作自受。

  「千金難買早知道,我終於體會這句話的深意了。」而她深受其害。

  「話多的後果。」誰也救不了她。

  纖弱女子怨慰地睇向落井下石的獸,「我哪曉得會落到這種地步?要是先一步預見今日的情景,我打死也要一口咬定我們是夫妻關係。」

  至少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不必處處受限於人。

  「呿!誰要跟你湊成一對,瞧瞧你的姿色多平庸,我又不是瞎了眼會看上你。」別害他吃不下飯,醜女多作怪。

  「喂!你說得太過分了吧!我可是天仙下凡耶!」多少人為求得見仙子一面,不惜傾家蕩產,折腰屈膝。

  「看多了。」

  麒麟一句看多了,當場氣弱的淨水說不出半句反駁言語,人間仙子難求,天宮處處可見麗姿奪人的美仙玉佛,仙人之姿不虞匱乏。

  見得多自然麻木了,美醜在他們眼中只是表相,少見多怪的人才會嘖嘖稱奇,身處其中的他哪有什麼感覺。

  人說神仙好,無憂無慮到天盡,不愁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七件事是吃喝玩樂跑跳蹦,悠哉悠哉雲裡游,不問世事。

  可是……唉!她一定是做人最失敗的仙子,才會把自己弄得淒淒慘慘,平時不太管她的大士放任她為所欲為,誰知到了凡間她反而自找了個人來管自己。

  「你們靠得太近了,又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麼,人言可畏的道理要我說幾遍才聽得進耳,世人的嘴是殘酷的,他們不會因為你們什麼都沒做而輕饒過你們,言語可殺人……」

  平空多出的大掌隔開低聲交談的兩人,手心一張一握便將秀美佳人拉近身邊,渾然不覺此時的舉動有何不妥,完全與他滿口的訓言背道而馳。

  風妒惡根本沒想到言行不一的舉止才令人困擾,他一面要兩人謹守禮教,一方面又不自知地逾越禮數,兩樣標準用在自己和他人身上。

  所幸淨水和麒麟不是世俗中人,他人的眼光如何從未放在心上,縱使他做出眾多無理要求,他們聽過就算了,依然我行我素的做表面工夫,讓喋喋不休的催魂聲穿腦而過。

  「風二哥,我們接下去要去哪裡?」嬌柔的嗓音適時揚起,止住穿耳魔音。

  一聽見柔細的女音輕喚,風妒惡的眉眼染上暖意,「小淨,你冷不冷?要不要披件外衣?早秋的風帶點涼意,容易受寒。」

  風妒惡在家中排行第二,即使不知長兄生死,他仍是以老二自居,要淨水喚他風二哥。

  而麒麟啊!就像沒人要的孩子,無人管他死活,只要別和淨水相處太「融洽」,通常會被忽略得很徹底,久久不出聲也不會有人問候一聲。

  「我的身子骨還算強健,有勞風二哥的關心了,我不打緊。」她全身熱得很,感覺他一身的熱氣全傳到她身上。

  這算不算於禮不合呢?他一手搭放在她腰際,一手為她理理衣裳,怎麼看都像凡間所言的登徒子行為,比之前她和阿猛的打打鬧鬧還要不得體。

  淨水彎起唇角突覺好笑,對他的噓寒問暖只當是過於正直的天性作祟,並未細想是否有別的意思。

  「姑娘家的身子不比身強體健的大男人,染上風寒是承受不住的,你要聽話別逞強,人若病了哪兒也去不了。」他非常固執地為她披上薄裘,遮住纖細的玉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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