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如今的她不止面目改變了,因為藥物的影響所致,她的視力也比一般人要差。」
「你不是自命華佗再世的神醫?為什麼讓她變成這樣!」這代價……會不會太高?
「你將她送來的時候不早就心裡有數了?」
百里雪朔卻好像沒聽到木蘭的嘲諷。「她連聲音都不一樣了……」
就為一張臉皮,她到底吃了多少苦頭?
他望向木蘭,木蘭的眼深如黑曜石,充滿冷酷。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風聞千斤玉料被運送到碾玉作坊,藉機來打探消息還有串門子的客人幾乎踏平八寶齋的門檻。
木蘭忙得連坐下來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相較木蘭的忙碌,本來應該起程回京師的百里雪朔卻是悠悠哉哉的在玉坊住下,只遣派了人回家報平安。
木蘭忙著應付來客,跑腿的小春當然也沒得閒,沏茶沏茶沏得她手軟。
「要我說,像方纔那種什麼生意都沒照顧只來添亂的,只要給他一杯茶水喝就成了,何必替自己多找麻煩。」從斜刺裡出來一個人。
「呀!」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小春給駭了一跳。
「怎麼搞的,這樣就嚇到,你都不帶膽子出門的嗎?」本來還有心說笑的人瞧見她被飛濺出來的熱茶燙到手,百里雪朔對於自己的莽撞一點都不覺得開心了。
「不,不要緊。」手忙腳亂的茶盤讓人接過去了,她膚色白皙的大拇指部份卻已經一片紅腫。
百里雪朔把茶盤隨地一擱。「膽子這麼小,這樣也能嚇到你。」
「對不起。」她喃喃。
抓住她要往後面藏的手,百里雪朔才不管她的反抗。「讓我看看。」
「我沒有說什麼……」這樣,不合時宜,也不合禮數的。
「最好是這樣。」眄了她一眼,百里雪朔掏出隨身攜帶的創傷膏,只見瓷瓶打開一陣清香撲鼻,等淺綠色的膏藥挖出來味道更是沁涼鼻扉,立即舒緩了緊繃的情緒。
小春低垂著頭讓百里雪朔替她上藥。
「這個帶回去,記得早晚多上幾次。」他將瓷瓶塞進小春的手心。
「多謝公子。」她福了福,彎下腰端起茶盤準備離開。
「小春姑娘。」
「不知道公子還有何指教?」背對著百里雪朔,她沒有回身的意思。
「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沒忘,公子是我的恩人。」
「你那麼冷淡,我以為你連記性都沒有了。」不知道為什麼,聽她這麼說心裡竟大大的吁了口氣。
「我沒忘記公子很討厭見到我,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我會更注意的躲開您的。」她匆匆想走開。
「站住!」百里雪朔愣了下。
當年的話她果真聽了進去。
小春往後退,低垂的臉始終不敢抬起來。
「公子還有事?」
百里雪朔趕到她面前,不過還是只能面對她發心中間的發旋。
那年他瞧著她的視線高度也差不多這樣,這些年看得出來木蘭將她照顧得不錯,人不止長了個子,就連身子也婀娜多姿了起來。
小春被他的眼神看得不止有不自在,「茶要反苦了,我要給客人送去。」
「那不重要。」他想也不想的否決。
但是,他留下她到底要做什麼?
這次小春終於揚起頭來了。
不重要?擋著她不給走好笑話她才是重要嗎?
一張平凡無奇的臉蛋鑲在彎彎的瀏海中,髮色如此美麗,那張面皮卻讓人沒有再看第二次的慾望。
他們站得夠近、夠清楚、夠她好好的打量百里雪朔。
撞進她眼眸裡的是一張俊逸的五官,精鑠的眼眸幾乎延伸到髮鬢,以前那不屬於他年紀的光輝與沉穩如今恰如其分的煥發著,黑色緹花的雲紋錦織,腰際仍是那枚螭虎玉珮,他仍嗜愛玉冠。
──有許多事好像不變,又好像變了。
而她自己呢?
自己的臉∼∼ 她怎敢用這樣的臉去面對他?
一想到這裡,她幾乎是失措的把頭埋到胸前,逃也似地跑了。
這次百里雪朔沒有再攔,他只用幽幽的目光看她裊裊搖曳的身子,到最後一片衣料沒入建築物裡。
「唉,你還是早點離開作坊的好,我快看不下去了。」不知道幾時就來挖壁腳的木蘭先生嘖嘖搖頭,一臉的不看好。
百里雪朔回頭。
他竟然沒發現木蘭……
「你站了多久?」
「別一臉陰森好不好?我剛來,只是確定不小心看到你又紅又綠又紫又黑的臉,我怕你情緒過於激動,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好跟百里陌交代。」天地良心,他來喚小春怎麼都沒想到會看到不該看的。「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打什麼主意?」
「人雞婆要有個程度,各人自掃門前雪就好,別管到別人頭上。」他冷淡以對。
「我正在掃自家的門前雪啊。」就你這一畚箕的雪。
「你這『大哥』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又來管他的事,這木蘭肯定是太閒了,或許應該讓他更忙碌些才好。
「如果還當我是朋友就離她遠一點!」木蘭用力的軟土深掘,決定要看到百里雪朔的真心為止。
「趕我走?」
乞丐趕廟公,世道真的變了。
「是啊,你在這裡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明天一早起程回去吧。」
「你憑什麼?」
「就憑……」木蘭笑得可得意了。「小春是我最疼愛的妹子。」
「木蘭,我覺得你越來越礙眼怎麼辦?」百里雪朔的臉色冷酷了幾分,原來看似溫和的目光銳利得令人生畏。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木蘭瞬間覺得頭皮有那麼點發麻。
他很清楚百里雪朔看似好相處的表面下,一旦有人觸了他的逆鱗,下場有多難看。
他不禁斂了些氣焰。
「你要知道什麼叫覆水難收,小春已經是你潑出門的水,她在我的羽翼下,不是你,別怪我潑你冷水,如果現在的你還是沒有能力保護她,就哪邊遠滾哪邊去,沒有你至少我們目前都過得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