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用了,我只是到高雄來看看她。」爾琴有些心虛的說,暗自祈禱之前她到小杜家借宿時都不曾被房東發現過,不然謊言就穿幫了。
還好,房東沒有發現,她只是失望的目送爾琴離去。爾琴出了公寓大門,思索著現在該怎麼辦,她在這裡最好的朋友就只有小杜,現在她走了,她還能去哪裡求助?她今天已經是第三天沒去上班了,今天本來沒打算請假的,但帶著這兩袋行李到公司去未免太惹人注日,看來找到落腳處之前她還是非請假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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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隼棠倒坐在辦公椅上,兩手分別按在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上。剛剛蘇家父子又在總裁辦公室展開一番激烈的唇槍舌劍,隼棠這個義務的和事佬每次都被拖下水,這次更嚴重了,而且蘇權淵這次找他還有個目的,就是質問他為什麼要搬出蘇宅。
「我要他搬的。」邵探代替隼棠回答,蘇權淵的注意力立刻被兒子拉回去。
「你要他搬的?你憑什麼?」
「因為我搬新家,舊家那麼舒服不住可惜,所以我就叫隼棠搬進去。」邵探不以為然的說。
「隼棠,他叫你搬你就搬?」蘇權淵轉向隼棠。「你事先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我又不是你兒子。隼棠在心底這麼回答。
「和你商量過後還搬得了叫奇跡。」邵深答腔,蘇權淵這次不理他。
「你是我的得力邵手,你搬出去了,我們怎麼方便討論事情?」
你從來沒和我「討論」過。隼棠在心底大聲抗議著。你向來是自己決定,我只是跑腿的角色。
「你已經退休了,」邵深又開口了,這次他的語調比之前又冰冷許多。「隼棠現在是『我的』助手。」
「你可不可以閉嘴?我現在是在問隼棠。」蘇權淵對兒子咆哮道。
「他通常替我發言,但偶爾也要互換角色,不然會膩的。」邵深不改神色的說,他這種過於冷靜的態度每每都把蘇權淵推向爆發的極限,但是他樂此不疲。
「你這個不肖子!蘇家有你這種兒子真不知是哪一代造的孽?」蘇權淵氣憤的指著兒子的鼻尖。
「誰都看得出來是你造的孽。」邵深不甘示弱的回嘴,隼棠的頭開始作痛。
「我不可能生出你這種玻璃兒子!」蘇權淵氣得瞼紅脖子粗。
隼棠聽到這句話有點想笑!前一陣子邵深讓蘇權淵誤以為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當時隼棠還興致勃勃的和邵深取笑蘇權淵可笑的反應哩!
「原來你不是LKK啊!居然也知道玻璃代表什麼意思。」邵深神情愉快的說,蘇權淵看起來似乎要腦溢血了,這就是隼棠得站出來發言的時候了。
「你們別吵了,舅舅,整棟大樓都可以聽到你的吼聲了。」隼棠只要一介入他們父子倆的爭吵之間,蘇權淵的心情幾乎都可以平復一些。「舅舅,是我告訴邵深我想搬出來的,我有空還是會回去看看……」他本想說「爸媽」,可是沒把蘇權淵包括進去似乎不是很安全,因此他省略那兩個字,給蘇權淵一個模稜兩可的承諾。
「我要你馬上搬回來!」蘇權淵命令道。
「我做不到。」隼棠立刻回答!蘇權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邵深則在一旁得意洋洋。「我已經三十二歲了,我要做什麼是我自己的事,而且我已經沖求過我父母的意見了,他們並不反對,他們也不會因為我搬出來就少了一個兒子。」
「就算我說要革除你在隼團裡的職位,你也不在乎嗎?」蘇權淵使出殺手鑭,他太清楚隼棠對這份工作的熱愛程度。
「我要提醒你,」邵深再度開口,眼神跟口氣一樣冰,顯示他對蘇權淵的憎惡又增加了一分。「現在公司裡做決定的人是我,你沒有資格革除任何人的職務,如果你硬是找隼棠麻煩,我會馬上把我的位置讓給他。」
邵深的宣言讓蘇權淵和隼棠同樣驚訝。
「邵深,你別亂講話。」隼棠輕聲斥道,他不需要邵深做這種犧牲,即使到最後蘇權淵仍想盡辦法讓他丟了工作,他也寧願自己出去闖,而不要邵深拱手讓出的位置。
「我可不是在亂講,我是認真的。」邵深斬釘截鐵的向蘇權淵挑戰。
「你們兩個聯手來反抗我是不是?」蘇權淵氣得全身發抖。「隼棠,我養你那麼多年,你是這麼報答我的?好,算是我造了孽吧!我會讓你們知道,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打敗的。」蘇權淵說完後便離去了。
隼棠和邵深對望一眼,兩人都不發一語。隼棠知道多說無益,邵深則是不打算收回剛才的話,也不會檢討自己的態度,因此兩人都不說話比較不會再度引發爭執。
之後隼棠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連他之前想要麻煩邵深介紹幾個女人給他認識的念頭都煙消雲散了。他又累又煩,想到要應付蘇權淵那個專制的老頭,他心中那股沉寂許久的怨氣就忍不住翻騰。儘管他喜愛現在的工作,但目前的情況也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得了職業倦怠症。
萬一……蘇權淵真的想辦法把他踢出四季隼團呢?他該去哪?該怎麼做?邵深雖然承諾他會卸下總裁一職,但隼棠情願邵深繼續留在四季集團,只有邵深能把蘇權淵耍得團團轉。隼棠礙於從小接受蘇權淵恩惠的情面上,不忍心太過反叛,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沒有那種叛逆浪子的天分。
難道正如蘇權淵長久以來所堅持的:心腸軟、善體人意心等於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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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卓爾琴終於接受她所有「朋友」都不願短暫收留她的事實。她徹底領悟到自己結交了多少酒肉朋友,也完全體會到酗酒使自己成為一個不受歡迎的訪客,在無處可去的情況下,她走進「南城咖啡館」尋求柳之凡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