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卓小姐?」最後是他先開口。
「對,我是卓爾琴。」她有點尷尬的承認,畢竟以她現在這副頹敗模樣面對那樣的俊男的確很丟臉。「對不起,昨天……我給你惹了很大的麻煩吧?」
「我今天才回國,昨天把你帶來這裡的不是我。」他提起腳邊的行李走進屋裡。
「我叫袁隼棠,你前天晚上倒在我身上。」
「你就是那個……」爾琴想起那晚自己的行為,整張臉如火燒一般,不過隼棠很懷疑她到底記不記得她還吻了他。
「昨天是我表弟把你帶來這裡的,聽說你翹家了。」隼棠瞄了一眼那兩袋令他陌生的行李,然後開始把白己的東西搬進房裡,爾琴遲疑了一下跟上去。
「翹家?我沒跟家人住一起啊!」她解釋道。「我是被房東趕了出來,所以才會提著行李到俱樂部去……」
「小姐,你哪裡不好去,為什麼偏要到俱樂部去買醉?」隼棠將東西放在地板上,在房門口轉過來面對她,他那跟蘇邵深差不多高大的身形令爾琴有種受脅迫的感覺,她略微向後縮。
「我……我無家可歸。」
「那你不會去投宿旅館嗎?難道就一定要把錢花在酒上面?」隼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或許一半是因為自己的疲憊,另一半則是氣她這麼不愛惜自己吧,剛一走進門看到她那邋遢樣,他立刻興起一股臭罵她一頓的衝動。天老爺,他白己的閒事都管不完了,為什麼還要去關心她墮落的自由?
「我……我只是很沮喪……」爾琴囁嚅道,天哪!他真的跟蘇邵深是表兄弟嗎?她覺得他們根本是親兄弟嘛!一開始都對她那麼凶,她想他們兩人大概連看女人的標準都一樣吧!都喜歡像柳之凡那樣的類型。
「沮喪?要是我前天沒聽錯的話,你已經沮喪了兩個多月了!還沒沮喪夠嗎?」隼棠的脾氣爆發得突然,他一點也搞不懂平時溫和的自己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一股無名火就這麼佔據他的心房,難道他被邵深傳染了?不可能!過去十二年來他還不就這麼完好無缺的走過來了,為什麼勘探改變過後卻換他自己開始脾氣暴躁了?
「我……」爾琴被罵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她難過到了極點,但猛然想起他只是個陌生人,憑什麼一見面就要削她一頓?他根本就不瞭解她的處境,更何況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寒酸,根本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子弟,哪能瞭解像她這種窮人的難堪?
「就算我不爭氣,你也沒資格罵我呀!」她鼓起勇氣,理直氣壯的反駁。
「我沒資格嗎?」隼棠向她逼近。「搞清楚那天晚上是你挑上我的,昨晚你又住我家,現在全世界都認為你是我的責任了,我還會沒資格嗎?」
「你大可不必理我,只要告訴我這是哪裡,我可以馬上就離開!」她挺起胸膛迎視他,不被他的咄咄逼人給擊退。
「離開?我懷疑你還能去哪裡。」隼棠冷哼一聲。
「我……我老家在屏東,我可以回去。」當然那是在她成功之後的事,她在高雄還有工作,怎麼可能就這樣回老家呢?
「我猜你的火車票錢都用在喝酒上了。」
他這句話還真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她身上真的連半毛錢都沒有,根本無處可去,會計工作的薪水支付她積欠的那兩個月房租後也所剩無幾了。
「反正我自己會想辦法回屏東!」她看似有骨氣,其實心裡擔心得要命。
「對啊!你當然會努力『走路』回屏東。」媽呀!他講話越來越像邵深了。
爾琴的眼淚突然潰決了,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淚水就這麼滴答滴答的掉,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凝結在這一場淚雨中,沒有一次洩洪完畢是不可能會止歇的。
「你哭什麼哭啊?我說的不是實話嗎?」隼棠的語調雖然放柔了,但仍聽得出他的不悅,結果使爾琴哭得更厲害了,隼棠這下可慌了。
「喂,別哭了好不好?我道歉行了吧?我只是剛從國外回來,太累了才會口不擇言,你聽聽就算了嘛!」隼棠又搔頭又揮手的,爾琴卻看不見他笨拙的樣子,因為她低垂著頭,專注於哭出所有的眼淚。
「小姐,我求求你不要哭了嘛!」隼棠手足無措的在原地打轉,他不像邵深可以對女孩子的眼淚置之不理,也沒有太多哄女人的經驗,眼前這個大難題他該如何處理?誰來教教他啊?他過去幹嘛要花那麼多的時間在工作上,而不是花在認識更多女人上?
「你們幹嘛都對我那麼凶啊?」她抽抽噎噎的說:「我知道我很沒骨氣,可是我又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我只是無路可走了嘛……」
「是是是,我現在知道了,我也不會再對你凶了,所以你別哭了好不好?」隼棠忙應和她。
「你騙人……」她繼續像小孩子般的啜泣著,隼棠差點沒昏倒。
「我不會騙人啦!真的,我不會再凶了,我要是再凶你就拿菜刀砍我,這樣可以了吧?」隼棠想要舉雙手投降,反正只要能讓她停止哭泣,要他吞下菜刀也無所謂。
「我不要,蘇邵深會把我送去坐牢。」
「好嘛好嘛!不要拿菜刀砍我,那罰我從這裡跳下去,大不了留封遺書讓人以為我自殺嘛!」其實隼棠想說的是她進牢裡吃免錢飯也不錯。
「這裡幾樓?」她突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隼棠還真是呆了,他有點後悔自己隨便替她出主意,看樣子她很在意。
「十一樓。」
「那一言為定,」她終於不哭了,用衣袖擦乾眼淚。「待會先寫封遺書給我。」
「喂,你……」隼棠目瞪口呆,這女人還真的認為他會從這裡跳下去?「算了,我現在很累,不想和你爭,麻煩你去洗個臉、換個衣服好嗎?你道德行實在有礙觀賞。」他說著揮動雙手,示意她離開他的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