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牌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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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俞樓主?」

  他回神,輕輕揚了下眉。「沒甚麼,難得月下相遇,如此美景,何妨一談?」

  「月下夜談?」她漫不經心地伸指一彈,一朵盛放的鮮花從枝頭飄落,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的掌心。

  「原來俞樓主是這麼風雅的人,可惜在下不是甚麼解語花,恐怕不懂這種情趣。」

  「姑娘性情如此灑脫,遊戲人間,說不懂情趣未免太過謙了。」他的眸光凝了一凝,轉移話題。「在下倒是很好奇,任姑娘為何答應來長天樓?」

  花瓣上的露珠沾濕了指尖,她漫然笑道:「俞樓主出手相助,在下又怎麼拒絕?況且,長天樓之隱秘江湖聞名,我若不趁機來瞧瞧,豈不可惜?」

  嗯,說不定還可以賣點小道消息發發財──當然,前提是俞驚瀾不會翻臉不認人。

  「這麼說來,長天樓對姑娘來說還是有些許吸引力。」說到此處,他頓了一頓,目光掠過幽幽的光,又道:「既是如此,不知姑娘有沒有興趣在長天樓久留?」

  久留?這下任未傷當真要驚愕了,看了他許久,沒瞧出他有任何玩笑的意思。俞驚瀾又怎麼會說玩笑話?

  低頭彈著嬌弱的花瓣,習慣性地笑了一笑。「樓主這話是甚麼意思?」

  俞驚瀾仍是神情淡淡地望著她,道:「在下的意思是,只要任姑娘願意,這長天樓,任由姑娘差遣。」

  陡然心驚!

  此時,弦月穿出薄雲,清寒月光如水洩地,天地間乍然清輝一片,沉寂在這一刻蔓延。

  片刻後,任未傷緩緩垂下手,眉眼抬起時卻沒了笑意,一字一字慢慢說道:「俞樓主,任未傷只是個以殺人維生的刺客,生命乏善可陳,恐怕擔不起樓主這般高看。」

  「在下心意已決,姑娘何不認真考慮?前半生如何已是無可奈何,然而後半生仍然掌握在自己手裡,任姑娘,只要你點頭,長天樓永遠為你而開。」

  這句話無異於承諾,任未傷卻是稍微退了半步。

  俞驚瀾何等性情,若只是招攬人才,犯不著說出長天樓任人差遣這種話,他言語之間的意思分明是……

  她深深吸了口氣,歎息:「不是血手林第一刺客的任未傷,也許在這世上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俞樓主,留不住的人,留下來也沒有意思。」

  毫不遲疑的拒絕。

  俞驚瀾的臉上沒有不悅之色,仍是溫淡如水。

  「有沒有意思端看想留的人,任姑娘,在下一旦決意做一件事,便非做成不可。這一點,希望姑娘一直記著。」

  他……任未傷生平第一次知道甚麼叫啞口無言。她並非不擅言辭之人,然而,面對眼前這個溫淡得似乎沒有脾氣,卻明明白白拒絕所有異議的人,所有的語言彷彿都失去了效用。

  不必出口驗證,看到他看似淡然實則孤傲的眼神,便已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根本不會被勸服。

  手中的花瓣被她碾成粉末,無辜化為塵土。

  長久之後,她抬頭,悠然道:「在下也希望樓主記住,任未傷,從不依附於人!」

  記憶裡,似乎便是自此決裂。

  隔日,她便帶著十三與婆婆趁他會客之時偷溜出府。再幾日,就聽到長天樓發出賞金令,通緝血手林第一刺客任未傷的消息。

  為了抓她回長天樓,他也真是下了大血本,長天樓各地分堂全力尋她不說,還向整個江湖發出賞金令,凡將任未傷送到長天樓或提供消息者,不管是財富還是武功,長天樓都會滿足他的要求。

  從此以後,她這個橫行江湖的第一刺客,只得處處隱匿行蹤,並非怕人報復,而是怕不得不面對他。

  呵呵,多有意思,不怕死,倒是怕一個傾心於她的男子。

  這或許是可笑的,可她早已負擔不起任何人的真心,也沒有任何情感可以回報,又如何去面對他非要不可的索取?

  其實遠離一切,只因她受不起,亦給不了啊。

  第三章

  周斐的醫術極好,不過幾日之後,任未傷原本半死不活的傷已無大礙,看得人嘖嘖稱奇。

  真不知道該說周斐醫術高明得不可思議,還是自己天生就是打不死的蟑螂,這麼重的傷,幾日下來傷勢已穩住,也稱得上是奇跡了。

  既來之,則安之。任未傷暗忖,再度重回俞驚瀾手中,就算想逃,此刻自己身體的狀況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況且她也不能棄十三和婆婆不顧,既然如此,等傷癒,再想想該怎麼做。

  心念轉至此,內心愁苦暫時一緩,索性好好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只管自己過得舒心快意,順便與剛認識的那位小公子談談天,說說地,簡直不亦樂乎。

  說起那位小公子,頗讓她驚異。

  那位叫凌傲棋的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便一手撐起遍佈大江南北的大商行,實在叫人不敢小覷。

  而另一位與他一起的青年麼,哼哼,算了吧,笑面虎一隻笠——敢把她當人情賣給俞驚瀾,她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聽凌傲棋說,他與那個叫狄青山的傢伙是在路上碰到的,一路無人,索性就與他的商隊同行。

  那日救了她之後,他們便在客棧落了腳,第二天,俞驚瀾就帶著人過來了。

  嘖,手腳真快,雖說先前周斐就一直在追捕她,但能這麼快通知到俞驚瀾,可見那個姓狄的老早就跑去告密了。

  唾棄,這人真該唾棄!不就是俞驚瀾那道賞金令嗎?有甚麼了不起!

  當然,她不會認為那道可以向長天樓作出任何要求的賞金令有多了不起,只不過江湖中很多人趨之若驚罷了。

  「任姑娘。」她清醒的第四天早上,凌傲棋在外敲門。

  「進來。」習慣淺眠的她早已醒了,此刻靠在床頭由俞驚瀾帶來的侍女灌藥——這藥真是苦得沒天理。

  凌傲棋推門進來,見她這副模樣,笑道:「你還是別為難這位姐姐了,若是讓俞公子知道,可能要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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