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
他喚她的名。
「玉蓮!」對她的置若罔聞,承璿提高了聲音,但玉蓮卻未因此停下腳步,相反的還走得更快了。
「站住!」承璿加快腳步,搭上她的肩,用力一轉將玉蓮的身子整個扳轉過來,語氣有著怒意。「你以為只要走開就沒事了?你以為你走得掉?」
玉蓮一怔。
他說的沒錯,不是走開就沒事了,從八人大轎把她送進雋王府的那天起,她的一生就根著在這裡,即使她躲到任何一個角落,都還是在王府的領地,連她的心也……
「太后把沐香賜給我,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承璿緊緊地拽著她的手腕,他實在搞不懂這女人,前一陣子她不是還想著要生下王府繼承人嗎?現在呢?
被他擰著的手都發疼了,玉蓮這才想起什麼似地輕嚶了一聲。「啊……臣妾是有話說。」
承璿等著她開口。
「臣妾祝王爺得擁新歡,祝王爺和沐香姑娘百年好合。」
「就這樣?」承璿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搜尋出一絲妒意、一絲怒氣,但他看到的卻只有空白。
「王爺還想聽什麼好聽話呢?」玉蓮微微歪著頭,問他。
承璿狠狠地瞪著她,抬起她的下顎,斬釘截鐵地道:「玉蓮,別考驗我的耐性,只要你現在說個不字,沐香就會立刻消失,你為什麼不……」
「她的去留怎會是我來決定?」玉蓮驟然打斷他。「沭香也是一個人,不能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王爺既然要了她,就好好的待她吧,她聰明蕙質,不會成為第二個我。」
「你……」承璿突然有種想要狠狠掐住她脖子的衝動,她的冷淡代表了她沒有心、沒有情,甚聖高傲到連流露妒意都不屑。
「玉蓮有些乏了,請恕我先行告退。」微微轉身,掙開了他霸道的箝制,承璿這次卻沒能再抓住她。
他不懂,他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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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夫婦的世界多了一個人,玉蓮與承璿之間越來越形遙遠,取而代之的,是沐香的笑聲。
她年輕又有朝氣,無論看到誰總是主動問安幫忙,玉蓮的冷漠和總是笑臉迎人的沐香比起來,自然是後者受到更多的友善對待,儘管小翠幾次暗示明示,玉蓮卻置若罔聞、漠不關心,像王府裡的一縷遊魂無聲來去,冷清的生活要不讀書、要不種花,正如同這日,她斜倚在桃花樹下,看書看乏了,竟不知不覺地瞇上眼睡著……
一個人輕輕地走了過來,抽開她手上的書卷放在一旁,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蓋在她身上。
許是夢鄉過甜,玉蓮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那人眼裡流洩過一絲無可奈何,慢慢轉身,卻看見身後站著小翠。
示意她噤聲,小翠連忙摀住了嘴,直到兩人走到確定下會吵到玉蓮的迴廊裡,小翠方才慌忙請安。
「王爺……」
「王妃一直都這麼打發日子嗎?」承璿狀若不經意的問,但不需要小翠回答,他卻一直知道答案。
在不被玉蓮發覺的情況下,他曾經偷偷去看過她,但隔著遠遠的距離,他看到的玉蓮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手裡拿著一本書,眼神卻不在書本上,反倒靠在垂柳邊枯坐,那形神模樣總像一幅靜止的畫,孤單寂寞到令他……不忍心。
「回稟王爺,是天氣好的時候夫人才偶爾出來坐坐,多半時候她都待在花房裡。」小翠如實回答,試圖替主子向王爺求情。「王爺,其實夫人她……是很寂寞的……請恕奴婢說一句僭越的話,您實在不該這樣待她……」
承璿不語。
他的身邊有沐香,就憑這一點,他知道玉蓮不可能服軟,她有著自己無聲的堅持,不管流言蜚語、不管物換星栘。
最終承璿仍是什麼都沒有做。
但他的鬱鬱不樂卻全看在沐香的眼中,沐香深知自己的角色舉足輕重,她是皇太后派過來的人,太后對王妃異常的討厭,自然也盼望她得到承璿的寵愛,但是進入王府幾個月,承璿卻不曾碰過她,反倒時常有意無意地左顧右盼,有幾次王妃不意從他倆眼前走過去時,承璿還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冷漠沉靜的女人瞧;正如同此時此刻。
「王爺,您在找誰哪?」
跟在承璿身邊,看到他又不自覺的四處張望時,沐香試探性地問著,果不其然話一出口,承璿的眼睛便立刻瞟向他處。
「您好像很久沒去看看夫人了?」她又問。
承璿沒有回答,質心卻是緊皺的。「沒你的事,不用多管。」
沐香咬了咬下唇。「沐香惹王爺生氣了?」
「你做好你的分內事就足夠,其他的事不用多管。」
語翠,承璿逕自走開,不料沭香竟突然追上去,橫身擋在他面前。
「王爺的事就是奴婢的分內事!」
無視於承璿的錯愕,沐香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太后把沐香給了王爺,沐香從此就是王爺的人了,可是王爺卻正眼也不瞧我一下,這教沐香情何以堪?」
承璿笑了,但很明顯不是開心的那一種。他輕佻地拾起沐香的下巴,湊近她的鼻尖與她對視。
「太后將你賞來是賞來了,可本王愛把花瓶當夜壺用,你也管不著吧?」
他輕聲細語,卻極盡苛毒之能事,沐香臉色當場唰地慘白,承璿一聲冷笑,撒手而去。
沐香呆站在原地,連追上前的力氣都沒有了,當好不容易終於回過神來,轉身準備邁步時,竟正好對上玉蓮的目光。
她站在遠處,眼神幽遠深長,凝住不動,宛如石雕木像。
一瞬間沐香明白她誤會了什麼。
嘴角淺淺勾起,她雙手搭在腰側,款款欠了欠身子,露出朝花般微笑,如同贏家一樣。
對無從得知兩人對話內容的玉蓮來說,那無異於一種勝利的炫耀,畢竟在她看來,承璿的動作等同於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