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在看什麼哪?」
小翠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再細神一看,沐香已不在原處。
「夫人,自從那狐狸精來了王府,王爺就對您不理不睬的,您怎麼不想點法子呢?」小翠看在眼底急在心底,終於忍不住開口抱怨,玉蓮不答,默默朝花房的方向走。
「夫人,夫人……」小翠跺了下腳,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跟在玉蓮身後,亦步亦趨。「不是奴婢愛多嘴,前些日子上頭打賞的貢品,王爺一樣也沒給沐香,倒全往夫人房裡送了,這證明王爺對您還是有情分的,您還是……」
「那也不能代表什麼。」玉蓮淡淡地回答,腳步未曾停。「小翠,別再說了,我不想聽。」
「夫人,難道您要這樣繼續跟王爺嘔氣下去嗎?」
「我並沒有跟王爺嘔氣啊,你想太多了。」玉蓮仍是一貫的平穩。她是沒有跟承璿嘔氣,他們只是,只是互不搭理而已。
走進花房,小翠還想跟上來,她卻制止了她。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夫人……」小翠無論如何還想再說,玉蓮卻把門掩上,不看不聽也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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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王府的後門悄悄的被打開,一個圍著斗篷的人從裡頭走了出來,那人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方才邁開步伐往前走。
一路上這人沒有半點遲疑,馬不停蹄地穿過大街小巷,路越來越小條,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終於在一棟破破爛爛的小屋子前面停下來,小屋裡有微弱的燈光,那人頓了一會兒才伸手敲門。
沒有人回應,但木門卻應聲而開,出現在後的,是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
「終於來了。」
少年往後讓了幾步,那人順勢走入屋中,一站在光源下,便伸手揭去頭上的帽子,一張與少年極其相似卻更形美艷的臉孔出現在燈光下,竟是前不久才進入雋王府的沐香。
「子戊……」看到少年,沐香頃刻淚濕了眼眶。「子戊……這些年來,你還好嗎?」
少年頓了一會兒方才醒過神來,雖然沒有像沐香一樣哽咽,但眼眶亦是紅了。
「很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他歎了口長氣。「姊姊。」
「子戊……」沐香激動得抓住弟弟的雙手,幾乎快要站不住。「終於見到你了,我終於出來了,從那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我忍耐了這麼久,終於……終於……」
「姊姊……」子戊憐憫地看著這個打從小時後就別離至今的胞姊,心中也有說不出的感慨。「你受苦了。」
沐香拾起頭,淚中帶笑。「不,我不苦,倒是你,這幾年來的生活一定很不好過吧?」
「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多說無益。」子戊年輕的面孔有著異於同輩人的成熟堅毅,想來過去必是顛沛流離,受盡了人間冷暖,一想起他在宮外吃苦,做姊姊的沐香更是心痛難忍。
「是姊姊不好,沒能好好照顧你……」
「別這麼說。」子戊用力握了握沐香的手,彷彿想將自己的力量傳到她手中。「你不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活下來嗎?都過了這些年,我們姊弟還能再相見,已經很不容易了啊!」
「你果然長大了,說話就像個真正的大人呢!」
「本來就是大人了。」姊弟倆相視而笑,尤其是沐香,能夠看見朝思暮想的親人,她比什麼都高興。她連忙拉著子戊站到燈旁,想要更仔細地看他,
「來,讓姊姊好好的瞧瞧……真是不可思議,才幾年的時間,你長高了、也變俊了呢!」
子戊微微一笑。「姊姊也是,姊姊變得更漂亮了,我方纔還差些認不出來……而且……」頓了一會兒之後,他續道:「姊姊也終於進入雋王府了……」
沐香聞言,慎重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也已經順利的被安插到王爺身邊了?」
「嗯。」
「太好了。」子戊高興得喜形於色。「我就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的。」
「我也期盼了許久。」沐香歎了口氣,後像突然想起什麼。「我拜託你的物事,你可準備好了?」
子戊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紙包,輕輕巧巧地擱在桌上。
「都在這兒了,姊姊你見機行事吧!」
沭香伸手將紙包給摸了過來,端詳了一會兒後才慎重的放進懷裡,然後便站起身來。
「我得走了,不能出來太久,萬一被人發現可不大妙。」
見她行色匆匆,子戊送到門口,臉上難掩擔心神色。「姊姊……」
沭香回過頭來,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頰。「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語畢,她再度將斗篷帽立起,蓋住半張臉後,便直接離去,子戊站在門口目送姊姊的背影,久久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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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天氣乍暖還寒,玉蓮一太早起來就覺得不適,想喚小翠來,這才想起小翠告假回老家探親去了,雖然王府裡最不缺的就是可以使喚的下人,但由於她素日好靜,身邊除了小翠就沒再特意安插別的婢女,這會兒一時也沒有傳他人過來的打算。
沒辦法,她勉強起身,想摸一件衣服套上,卻無意中發現自個兒手上抓著的,是一件虎皮斗篷。
這件斗篷不是她的,但在某日卻突然出現在她身上,那時面對小翠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什麼都沒有問。
手指輕撫過斗篷上柔軟溫暖的皮毛,她小心地將斗篷收起來,像收起默默的溫柔。
也許承璿只是同情她吧,但這也就夠了。
對自己無聲的笑笑,她略過了斗篷,拿起另一件披肩搭上便走出了房間,風來得又急又冷,讓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還是到廚房去要碗薑湯罷……」一邊自言自語,玉蓮一邊往後院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