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如此,她仍是心旌神搖,按下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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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前腳剛到,電鈴即響,皇宇穹尚未離開玄關,手裡也還提著公事包。那聲響,與他稍早在她房門前按下的門鈴,傳遞一樣的頻率。
皇宇穹將公事包放在玄關桌上,回身去開門。他知道來人是誰,根本不用透過小螢幕做確認。開門後,他退一步,讓她進門。兩人目光交凝,她先垂下臉龐,移開身子,走過他身旁,他看著她婉柔姝麗的背影,聽見她說:「可以喝水嗎?」
室溫有點高,像炎夏午後,吹拂海沙灘棕櫚林裡繾綣人影的南風。
藍馥陽沒聽見任何答允,雙腳依然走往客廳小吧檯。那兒有個冰箱,裡頭應該有冰涼的礦泉水。
這旅店的供暖設備真的過分了,玄關悶烘一股熱意,客廳也熱。她一身火紅襯艷雪白肌膚,尤其長髮全往前撥了,細緻的後頸早沁凝一層晶瑩薄汗。
「Freeze。」疏離淡漠的嗓音突襲耳後。
藍馥陽一頓,停住步伐。
一隻握著領帶的手自她腰側繞至胸腹,接著,另一隻大掌從右邊攔緊她,然後,熱源貼近。她墜入男人硬實灼熱的胸懷,聽見他說:「不要動。」
這次,她舉高了雙手。他拋開領帶,拉解她腰間繫帶,手掌探進她晨衣裝裡,由下往上撫,扣住她美麗的下巴。她閉上雙眼,依順他的手勁,臉龐微微朝後,被奪了吻。
第二章
「這算照長輩當初安排那樣見一面嗎?」她問他。
他沒回答,她心裡已有答案——當初若有赴約,最後的結果,應該也是如此——所以,她選擇穿上紅色晨衣式長裙,像穿和服一樣,綁腰帶。那是漂亮而繁複的蝴蝶結,她一個步驟一個步驟花時間完成的,然後呢,不消一秒,他輕輕一扯,猶似劃火柴的瞬間,點燃了熱情。
衣物早在還沒走到床邊,就被丟至於房門旁,他們赤裸擁吻,撞著床架,才像天空落日墜海似的,遍灑鮮艷綺彩,洶湧翻騰地捲入慾望波浪裡。
流汗的程度是相同的,他是北國人,怕熱,卻捨不得放開她熱得出水的嬌嫩胴體——
她不是北國人,是否適應得了寒冽氣候?
船艇午夜靠岸,天空飄起雪,氣溫比平常更低,他的座車行過碼頭街道,車窗外晃蕩幾個穿斗篷、手持番紅花的影子,怪異的景象教他心一動,合上眸,腦海浮起問題,不是刻意去想,而是莫名冒出——突如其來的亂七八糟慾望,像是諾瓦利斯的藍花。
大抵是行程表以外的「衝動」,他決定去看看她。
只是想看看她,如果她還沒睡,也許談個正事。他剛處理完她的離婚事,在這一個飄雪低溫的日子——
才離婚,即有男人;哪需要什麼情感空窗期,她是真真正正最懂得享受人生美好的女性!
「你也怕熱,是嗎?」皇宇穹撫開藍馥陽胸前汗濕的發,大掌停在她豐腴的乳房,一雙黑眸沉沉凝視著表情暈迷的絕艷臉蛋。
不得不承認,當她渾身香汗淋漓,未著衣物,肌膚瑩瑩,長髮掩體,站在門框中,恍若美術館珍藏、雅賊想劫奪的名畫時,她觸引了他躁動的慾望。尤其看見她房裡還有個男人,他知道他想要她,刻不容緩!
「拜託……」藍馥陽呻吟地低語,柔荑抓著皇宇穹的大掌,撫過自己汗濕的肌膚。
皇宇穹反掌握住她。她的手指很漂亮細緻,一根一根似象牙雕磨而成,指甲閃著淡淡的櫻花色澤,事實上,她全身上下,由外至裡——真正的「裡」——無可挑剔的美。這樣的女人讓她成為妻子,太可惜,只當情婦,又太貶抑。她的嗜好使她不可能安分持家、不可能規矩,當她的丈夫,若沒有過人的自信,必得時時刻刻在憂忿猜忌中度過。
「你很會折磨男人……」他吻咬她的指,嵌在她長腿間的男性腰臀又挺動起來。
空氣裡有番紅花香味,很不合理,這兒是寒冷的荊棘海,不是陽光充足的番紅花產地,怎會有那濃郁芬芳?
高潮的狂喜,像泉水旁圓形花壇中的番紅花,花瓣大綻,露出蕊芯柱頭,香氣噴湧。
啊!他們一起叫出聲,想起這兒有個沒規沒矩的無疆界學園——他們的農學部,就是有辦法讓植物沒規沒矩地長在不該長的地方,讓有的沒的事不照常規發生……
「這算照長輩當初安排那樣見一面嗎?」
午夜過後很久了,兩相交疊的時針分針拉得老開,他們的肢體在落地大鐘發出六聲抗議後,猶有不捨地分離,各據一顆枕頭,側臥在四柱大床挑高的床架下,互相凝視著。
鬈翹的濃密睫毛眨了眨,徹夜無眠,她的精神似乎更好,美眸水亮水亮地,雪白肌膚布了一層粉紅,高潮的余彩未褪,還熱著。
「要喝水嗎?」他看著她許久,終於開口,卻不是回答她在意著的問題。
藍馥陽搖搖頭,盯著皇宇穹的眼睛,那幽瞳底的兩抹藍紫仍如文火微燃,毫無疲態,且是暗暗誘引。她拉低暖被,移動身軀,直到一對柔膩凝乳碰著他硬實的胸膛,芙頰與他同靠一顆枕頭,她吻他,貼著他的唇,又問一次——
「這算照長輩當初安排那樣見一面嗎?」這回,她說得極慢,語調帶著柔細纏綿的喘息。
皇宇穹封住她的嘴,探舌纏吻著,嗓音沈緩傳出。「長輩應該不希望我們一夜情——」
藍馥陽頓住,拾眸,下巴微昂,想說話。皇宇穹又吻了上來,大掌往被子裡竄,撥弄她腿間濕潤的嫩辦。他問她痛不痛。她不由自主地夾緊膝蓋,他的指已經順勢滑入。
「宇穹……」她叫他的名。一夜情,應該不需要親密呼喚對方。
皇宇穹吻她的眼眸,說:「天還暗著。」這個地方,太陽罕見,沒日出,一夜情——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