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啊!誰來告訴我,慕容軒在哪裡?就算他死了,也讓我再看他一眼吧!為什麼不讓我見他?為什麼?為什麼?」
這時,武石卻出乎意料的出現了。
像是看見希望,杜雨嫣街上前,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臂膀,不想再讓能回答她問題的人跑掉了。
面對這樣的杜雨嫣,武石緊皺眉頭。。
雖然盟主已下令,什麼也不准說,可是看到這樣的她,他實在於心不忍。
「少爺臨終交代,不想讓他的死害得你沾惹穢氣,請你體諒我家少爺對你的最後一番心意。」武石終是不忍杜雨嫣哭得這般死去活來,也不想自己少爺的苦心放水流,他希望她能瞭解,在少爺的心中,一向唯有她最重要,一向如此。
杜雨嫣的身子晃了下,終於還是昏死過去。
尾聲
細雪紛飛,寒梅綻枝頭。
如同往昔,每到冬季,藥王谷便被大雪覆蓋。
杜雨嫣在屋裡聞到了梅花香,推開被積雪壓著的窗板,看著雪花落在層積的地面,抬頭望向不遠處的那株老梅率先開出這寒冬中的第一朵花,她不禁綻放微笑。
想想半年多前,原本該嫁入章家的她,因為慕容軒的死,使得一切的事情都有了戲劇化的轉變。
那時,因為她的情緒極度不穩,所以婚事也就順其自然的延宕,原本章家還不放棄想娶杜雨嫣的念頭,可是看著面如槁木,心若死灰的杜雨嫣,章翰首先放過了她。
那時,章翰主動提出要退親,對外是說自己愛上別的女子,寧讓外人以為他是個負心人,也想保全杜雨嫣的名聲。
章家上下齊聲反對,偏無一人能左右章翰的決定。
沒有人能想到是這種結果,章翰決定離開家鄉,赴京趕考,不求得功名不歸鄉,為的也就是不想再讓退親之事繼續餘波蕩漾,他想讓事情盡快落幕,愈快愈好。
就在離開的前一日,他去見了杜雨嫣,那時她的情緒已經緩和許多。
他對杜雨嫣說明他就要去赴考了,杜雨嫣輕抿唇瓣,點點頭,表示瞭解。
然後章翰又說,他希望永遠都還是她的章家哥哥,杜雨嫣聽著,眼淚就和著笑容一併送給了章翰。
是她負了章翰,也是她負了慕容軒,怎地老天待她這般好,生命中的兩個男人都如此愛她?意會到這點,杜雨嫣這才真正的過超生活。
那時,整座藥王谷空蕩蕩的。
慕容天依照慕容軒臨終遺言,風光迎娶了谷姿仙,而谷姿仙也就順理成章的帶著小玉,跟著慕容天一塊回武盟天下,也就在那個時候,慕容天忽然宣佈,辭去盟主之位,不再戀棧江湖俗事。
一切事情的發展,彷彿一場夢。
杜雨嫣堅持不肯跟著谷姿仙走,她想留在藥王谷,守著曾經與慕容軒在一起的回憶,就算到老到死,她也不想離開。
谷姿仙雖然覺得要與杜雨嫣分別是一件很難受的事,可是為了尊重她的想法,還是淚眼婆娑的與杜雨嫣道別。
拿著竹籃,懷裡揣了些碎銀,杜雨嫣離開藥王谷,前往墟市採買。
因為只有一個人生活,所以要買的東西也不多,也因為她是谷神醫唯一的入室弟子,所以藥王谷周邊的居民們待她甚是親切。
許多經過杜雨嫣的診治而病癒的人,付不起診金,就拿些菜啊蛋的,還有肉類送給她,即便她每回總推辭著不收,卻推不掉眾居民們的好心好意,出門吃的東西不太需要買,買的儘是些更換的衣裳,或是陶壺之類易破的物品,總之,日子也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下去。
回程,路經梅花塢,杜雨嫣的腳步不禁慢了下來。
每回只要經過這裡,她一方面又覺得懷念,一方面卻又覺得心痛,很想逃避,看著這梅花塢,她的心情總是不平靜。
鼻尖嗅聞著梅花的幽香,眼睛看著梅花枝幹橫斜的模樣,她的心情就是禁不住激起波動。
她的手撫上一枝臘梅花瓣,神情怔然,看著,忽然又覺得悲從中來。
想到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的感慨,不自覺間,酸苦湧上鼻頭,眼淚很快就盈滿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杜雨嫣,你是幸福的,至少你還擁有滿滿的回憶啊!
想著曾經擁有的,她的唇角也就慢慢地揚了起來。
她告訴過自己,雖然喜歡的人不在了,還是要活得快樂,不然就對不起愛她的兩個男人了。
這麼想過後,她笑著將手裡的臘梅折了下來,輕輕地放進竹籃裡。
匆地,她的目光被某個畫面所吸引,連呼吸都暫停。
很緊張,很震撼,很訝異,很……懷疑。
她所看到的那個畫面,究竟是真實抑或假象?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瞪得更大了些。
由她所處的角度往下看去,看見一位全身白衣的清靈男子,手裡拿著一枝笛子,正站在梅花樹下賞梅。
雖是隔了些許距離,可是那身形、那背影,分明就是很熟悉,唯獨那一頭的白髮讓杜雨嫣整個人愣住。
白髮。
如雪一樣的白,她可以確定,他頭髮的那種白,絕不是沾染上雪花,那分明就是實實切切的白髮。
杜雨嫣感覺自己的內心叮叮響了兩聲。
是他嗎?是他嗎?
白髮男子完全沒有察覺自己正被人注意著,神色自若的拿起笛子,吹了起來。
笛音婉轉,幽幽切切,宛如情人在耳畔的低語般廝磨糾纏,很情意綿長的曲子。
杜雨嫣瞧著、望著、打量著,雙腳早就不受控制的奔向他。
白色的銀絲在微風中輕揚,梅花的花瓣在微風的戲弄下,在郡白髮男子的週身流連。
那畫面看起來很美,像是一幅潑墨的山水畫,而畫中的主角卻有兩個。
杜雨嫣小心翼翼,屏氣凝神的走近他,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丟了魄,完全沒有自我的意識,唯一有的,就是想要親眼證實她所看到的這一切。
一方面既期待著該是幻夢的不實,另一方面卻又害怕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空夢,醒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