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表,「大概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鐘……」
「什……」他簡直難以置信,「你不是有鑰匙嗎?不會自己開門進去啊?」
「今天不是星期天,我……我不想被當小偷……」她說。
「你在胡說什麼?」他有點生氣,氣她近乎愚蠢的單純,「誰會把你當小偷?」
「我家教很好的,我……我……」她的聲線在顫抖,「我不會隨便進別人家。」
「你真是……」他一把攬住她的肩,將她推進車裡,「進去,車裡有暖氣。」
關上車門,他也上了車,然後開了暖氣。
「不能明天說嗎?」他說,「只不過是多了三十萬,你在這裡笨笨的等了一個多小時?」
看他一臉生氣的樣子,她想他大概覺得她這種行為讓他很困擾吧!
她露出了歉然的表情,「對不起,我並不是要給你添麻煩,我只是……」
「閉嘴!」他打斷了她,兩隻直視著她的眼睛裡面,有著深濃的愛憐。
她一怔,木木地望著他。他真的在生氣!她心想著。
「你在生氣?對不起,我……」
昏暗的車裡,她的眼睛閃著動人的光芒,燦爛卻不刺眼。他必須說,他有點看傻看癡了……
他從沒看過像她這麼直、這麼單純的女人,就因為戶頭裡多了不屬於她的三十萬,她連一分鐘都等不了的跑來通知他。
「我沒有生氣。」他說。
「你看起來像在生氣……」她很不安。
「好,我是有點生氣,但我是氣你笨。」
她微蹙起眉頭,不滿地道:「笨?我哪裡笨了?」
「這麼冷的天氣,為了三十萬就跑來,還讓自己凍得直打哆嗦,不是笨是什麼?」其實他是捨不得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說得對,他是個壞心眼的男人,說出口的話總是那麼的不中聽——即使他心裡不是那麼想。
也許他已經習於隱藏自己的心情,也許他……他忘了該如何去對待一個女人,用他的真心。
「瞧你把三十萬說得跟三十元一樣。」
他以為她願意在這麼冷的天氣跑來嗎?要不是為了那多出來的三十萬,她也不會……
說她笨?他為什麼就不能說她誠實?
「我都忘了你是有錢人,隨便一張沙發都要一干萬!」她負氣地瞪著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試著跟她解釋。
「那麼是什麼意思?」她氣呼呼地質問他,「三十萬不是錢嗎?我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才二十萬,一下子多了那麼多,你覺得我不該立刻來告訴你嗎?」
「那三十萬是給你買菜的。」他說。
她一怔,「啊?」
「不是說了星期天要幫我做飯嗎?而且你要學法國菜,難道不用食材費?」他說,「三井主廚用的材料可不是一般的食材,在這方面他很龜毛的。」
「這……」知道自己搞了個烏龍,還罵人家財大氣粗,她有點不好意思。「可是那是我欠你的啊!我弄壞了你的沙發……」
「你以為我真的要你賠?」他挑挑眉,「我沒那麼沒良心,你一個月才多少錢,我又不是不清楚。」
聞言,她又覺得他在損她了。
「厚!你是瞧不起我嗎?」她眉心一擰,慍惱地瞪著他,「誰說二十萬的薪水不夠每星期做飯給你吃啊?」
「小姐,你講不講理?」他好心補貼,她居然不知感恩?
「就算主廚食譜用的都是高檔貨,我也可以買到替代品做啊!」她說。
他眉梢一揚,「我可不吃冒牌貨。」
「你……」她氣惱,「我用便宜一點的食材還是可以做出原汁原味的東西!」
「不要說大話。」他說,「就算你真的能,我多給你三十萬補助又怎樣?」
「你要給就多給一點,三十萬算什麼?!」她負氣地說。
她當然不是賺三十萬太少,而是拐個彎批他。
「那你要多少?」他一臉認真地問。
「什麼……」
說她笨?他才是天字第一號的大蠢蛋呢!難道他聽不出她是在酸他嗎?
「氣死我了!」她做出誇張的咬牙切齒狀,然後打開車門,「我回家了!」
「喂!」他伸手拉住了她,「這麼冷,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轉頭惡狠狠地瞪著他,「我自己能回去。」
他知道她在跟他使性子,卻沒耐性安撫她。
「別那麼不知好歹。」他衝口而出。
該死!他不應該這麼說,他應該說:「拜託,讓我送你回去。」
她眉心一擰,氣憤地道:「真是抱歉了,我就是那麼的不知好歹,放手。」她奮力地甩開他,跳下車。
見狀,他急忙開門下車,並快步跑向了她。
「別這樣。」他拉住她。
「我要回家,放開。」她兩隻眼睛像要噴火似的瞪視著他。
說她不知好歹?可惡,這個自大狂妄的壞心眼!
「我不想明天看見新聞報導說有個名叫山根千歌的女人,因為在風雪中行走而凍死街頭。」他說。
「那也不關你事。」她使勁的想甩開他。
她覺得自己太激動了,但不知為何,她的喜怒總是被他的一言一行所影響著。
有時他讓她覺得很溫暖窩心,有時他又教她氣得想狠狠皎他一口。
老天!她和這個男人才認識兩個星期,而且只在星期天見面耶!她為什麼會被他左右?為什麼會因他而喜、因他而怒?
四目迎上,她發現他眼底有一種說不出的熾熱濃烈,不像是生氣,但……她也說不出那是什麼。
「上車。」他像在對她下最後通牒般,「我送你回去。」
他的態度越是強硬,她就越想反抗他。
「不。」她倔強地拒絕,「你憑什麼命令我?雖然我領你的薪水,但我只有在星期天才是你的女傭,而今天是星期一!」
「你!」他被她惹毛了。
而在被她激怒的同時,她那雙燃燒著、閃閃發光的黑眸卻深深的吸引住他。
他胸口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沸騰著、澎湃著,不知是衝動、情難自禁,還是純粹想懲罰她、嚇唬她、給她點顏色瞧瞧,他猛地將她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