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拉斯維加斯
不論是豪賭的客人或是度假的旅人,來到賭城,只要有錢,就是大爺。
無聊至極。
他討厭公開場合,異常的討厭。
不論是瀰漫著汗水的戶外運動社交,或是上流社會最愛的派對舞會,他討厭一竿子稱不上熟識的男男女女湊在同一個狹小的空間,汗水味和香水味都令他作嘔。
「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兩道眉頭不用皺起,就能傳達出他的不悅,冷嚴的目光投向隨行的私人助理。
「再二十分鐘……」戈登在接收到他散發出火光的眼神後,立刻改口,「不!十分鐘就好。」
不甚滿意,但他只能接受。
戈登偷吁了一口氣,謹慎的觀察著老闆的臉色,同時注意到週遭不斷投向自己老闆的目光,不禁驕傲的笑了,再度將視線拉回到老闆的身上。
承襲了模特兒母親耀眼的金髮和湛藍色的眼眸,他的老闆是中英混血兒,那張宛若希臘神話中納西塞斯的俊美臉龐,卻有著最深沉的睿智和冷漠的表情,就像他的臉上同時將西方和東方的特徵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卻不顯衝突。
他的老闆絕對是全球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
他,戈登.賴瑞.威斯特深深的以自己的老闆為榮。
他驕傲的老闆甚至不願使用英文名字,只靠他的中文姓名——封蒼征,便讓所有西方國家的人印象深刻,現在可是全球富豪排行榜中數一數二的名人。
封氏企業以金融起家,跨足鋼鐵和電子業,每年淨資產超過五百億美元,全世界靠封氏企業得以餬口的人可不在少數,他以身為封氏企業總裁封蒼征的私人助理感到驕傲。
「封,好久不見。」
眼前迎來一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戈登僅瞥了一眼,立刻附耳告訴封蒼征對方的身份。
「蓋執行長。」封蒼征在戈登的提醒下,正確的道出對方的姓和職稱。
「真難得在這種公開場合看見你啊,封。」白色西裝的男人笑著拍了拍封蒼征的肩膀,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帶著些許嘲諷。
封蒼征沒有多餘的表情,倒是在一旁的戈登怒火中燒,只能從他隱隱抽動的額際青筋看出,對於有人污蔑他崇高老闆這件事,他有多不爽。
「我不喜歡公開場合。」封蒼征沒有隱瞞的意思,實話實說。
幹得好!老闆。戈登偷偷叫好,在背後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只不過他直率的言語,在大部分的人聽來,似乎是一種挖苦對方的意思。
「哈哈……」白色西裝的男人朗聲大笑,一點也不在意。「封!你還是跟以往一樣。」
沒有答腔的意思,輕輕頷首,封蒼征退到不起眼的角落。
「還有五分鐘。」他提醒戈登。
原來他的老闆真的有在注意時間,就像被家庭教師規定在五點之前必須完成作業的小孩,頻頻提醒老師時間快到了。
真可愛。
這種稱讀小孩的話,他只敢在心裡說。
「我去拿點喝的東西。」戈登矮胖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人群中。
封蒼征百般無聊,看似不經意,實則特別留意自己四周的情況。
身為世界的新首富,一言一行除了代表公司形象外,他同時也成了八卦媒體的追逐目標,和有心人士的綁架對象。
本來他就不是個熱愛社交這種公開場合的人,如今他更討厭。
拿出西裝案代理的懷表,瞥了眼,剩下三分鐘,他便可從這裡解脫。
呼!他等不及要回自己房裡透透氣了。
驀地,一道純黑的纖影從他的視線範圍很快的一晃而過。
因為只是眼角餘光瞄到,所以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走眼,很快的轉頭,那道有著令人印象深刻的東方色彩的背影,完全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那是一頭長及腰部、柔順潤亮的黑髮。
黑髮。
他對黑髮一直有濃厚的興趣,可能是從小生長在金髮藍眼的西方社會,深邃的黑眸,帶有神秘氣息的五官,他剽悍強壯的父親就是他對於東方人的代表印象。
尤其是黑髮,早看膩金色、棕色和紅色的髮色,黑色在他眼裡是最頂級的顏色,代表著崇高和尊榮的象徵。
雖然在這賭場裡也有為數不少的黑髮東方人,但像他眼前這一頭潤順亮澤的黑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東方人?
日本人或是中國人?
只看見背影,他無法知曉對方的國籍。
黑色的背影往前走了幾步,眼看就要消失在人群中,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跨了一步。
「老闆。」戈登奮勇穿越人群,來到他的面前,手中還端了兩杯冷飲。
封蒼徵收回視線和步伐,藍眸不慍不火地睞了戈登一眼。
老闆在生氣。
表面上一派冷漠傲然的表情,但跟他共事已有六年時間的戈登,一眼便感覺得出老闆深藏在冰山底下的怒火絕對不容小覷。
「呃……我錯過了什麼嗎?」戈登的眼珠子轉了轉,敏感的察覺自己打斷了某件正在進行的事情。
封蒼征接過戈登手中的冷飲,啜了口。
他不愛喝酒,戈登很清楚。
冷飲入肚,藍眸越過戈登的頭頂,再次捕捉到那道黑色的身影,她正側著身子和身旁蓄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說話。
那是一張線條優美的側臉,白皙的皮膚和黑髮相互襯托得更加顯眼,如黑寶石的眼珠和她的頭髮一樣閃閃發光,俏挺的鼻,紅嫩飽滿的唇,是個美人兒。
東方美人。
順著封蒼征的視線,戈登發現他注目的焦點。
「是台灣南和堂現任堂主南坤的孫女,南綺。」
封蒼征六年前走馬上任,成為封氏企業的總裁後,立刻著手將事業版圖擴張到亞洲,台灣是亞洲總公司的據點,雖然六年的光景過去,封蒼征尚未真正將主力重心放在亞洲,但是每年總會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台灣停留,戈登理所當然得對台灣的政商名流和帶有色彩的人物有所瞭解。
「南和堂?」相較之下,對工作以外的事毫不在意的封蒼征就不是很清楚他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