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又輕歎了口氣,突然想到如果下一刻她掉回二十世紀,他會不會想她?如果會,會想多久呢?她希望是一輩子,不過不太可能,但至少十年吧!司徒靜雲就有十年。可是他愛他的前妻啊!
她郁卒的咬了他胸膛一口,她不想他就這祥把她給忘了!
「你幹嘛?」孟真將她整個人往上拉,直到能見到她悶悶不樂的小臉。
冬月突然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很正經的道:「孟真,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他被問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住了。冬月不管他有無反應,只是低首親了下他的唇,然後對他深情的低喃,「我愛你, 你知道嗎?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必須知道——我、愛、你。」她不要留有遺憾,她要他知道她愛他,並且永遠記得。
像被巨大的鐵錘用力敲了胸口一下,孟真頓時無法呼吸,只能看著她。下一刻,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聲音顫抖 的道:「再說一次。」
「我愛你。」
老天!他從來不知道聽見她說這句話,會有狂喜在他心中炸開,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充塞全身。他小心翼翼的吻住她,然後毫無保留的愛她,一次又一次的要求她重複那句愛語,直到她筋疲力竭地在他懷裡睡著時,他擁著她的手仍遲遲不肯放開,像是抱著全天下最珍貴的寶貝。
再不放開了,他此生最愛的女人,他的最愛。
上天慈悲讓他尋到今生的最愛,若能和她共度白頭,他此生再無所求......
第十章
她是自私的,但人不自私,天誅地滅,不是嗎?那她留下翡翠項煉為自己留條退路有什麼不對?
冬月握住胸口的翡翠項再次告訴自己,這樣做沒有什麼不對。
可是,她的心口又是一陣抽痛,要是下一刻她就回去了呢?那她就再也見不到孟真了!
恐慌在剎那間加深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是她愛得不夠深嗎?
攤開的帳本一頁也沒翻過,布行的夥計早習慣了她這幾天的恍惚,沒人會來自我苦吃的打擾她。
趁著孟真去了工坊提貨,她才能把事情好好想想。她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在他面前,她藏起所有不安的思緒,直到他不在時才敢讓惶惶不安露出來。
冬月沮喪的揉著太陽穴,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不好了!不好了!」大銜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冬月才抬起頭,就見自傢伙計神色慌張的奔進門,「夫人不好了,城西的織造坊失火了!」
失火了!孟真才去了那裡啊!冬月臉色死白,忙抓著他問:「孟真呢?他出來了沒有?」
「不知道,煙太大了。」
她只聽得前面那句,便心焦的衝出門向城西跑去。
老天爺,求求你不要對我那麼殘忍!我愛他,拜託你別 把他帶走!
她拚命的跑、拚命的跑,越近城西,那滿天的黑煙就越是像條烏黑的巨龍昂首向天。冬月見了越來越害怕,心臟因為急速的奔跑像是要跳出胸口,但她不敢停下來,怕只要晚幾秒就來不及了。
轉過街角,她終於見著火場,撐著最後幾口氣奔到大門口,卻只見未青雲正忙著照顧傷患。
「宋青雲,孟真人呢?他人在哪裡?」她全身緊繃,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大師兄救了幾個人出來,又進去了。」
「什麼?他還在裡面!」冬月忍不住對他大叫,「火勢那麼大,他進去幹嘛?」
宋青雲轉過頭試著安撫她,「嫂子,放心,大師兄不會有事的。」
「火勢那麼大,你教我怎麼放心?」冬月開始歇斯底里,眼角瞥見冷如風挾了兩個工人從火場竄了出來,她忙衝上前抓著他問,「孟真呢?」
「在我後面。」冷如風灰頭土臉的,一身白衣全變成黑灰色,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孟真也帶了兩個人從大火中竄出來。
他沒瞧見冬月,將傷患放下便再衝進火場,只去下一句給冷如風:「還有一個。」
冬月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樣衝進大火中,立刻發出一聲叫:「孟真!」
他聽到了,她看見他的身形頓了一下,可他卻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就這樣又無反顧的往前衝,好似那火紅烈焰根本不算什麼。
驚諤還未退去,她便看見織造工坊那被粗壯的木頭支撐著的長屋頂像骨牌似的從後面朝前開始倒塌,伴隨著轟然大響和沖天的火光。
「不要!」她血色盡失地再度發出一聲大叫,不知哪來的力氣讓她掙脫了冷如風的雙手,拼了命的往前衝。「孟真!孟真!」
幸虧冷如風及時抓住了失去理智的冬月,抱著她往後急退,堪堪避過了竄撓過來的火焰。
「放開我!他還在裡面!孟真——」冬月極盡所能的掙扎,不肯相信的望著那還在燃撓的木頭,「快救他啊!他一定還活著的!放開我!」
「小鬍子,我求求你,救救他!拜託——」她抓著冷如風的衣襟痛哭失聲,淚水一串串的落下。她不要失去他!她現在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她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交換他的生命!
「大嫂,你冷靜點。」冷如風試著讓她鎮定下來,卻只能緊抓著她,直到火勢漸漸變小。
「別叫我冷靜,別再叫我冷靜!」冬月對著他怒吼。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她心神俱裂地望著那堆廢墟,她知道,沒有人能從那樣大的火勢中逃脫,沒有——生平第一次,她對上天感到怨恨,怨恨它的不公,怨恨它的殘忍。冷如風終於放開了她,冬月緊握著雙拳,對著天空憤恨的大叫。
「我從來沒恨過你,挨餓受凍,我沒恨過!失去父母,我沒恨過!掉到這種鬼地方,我沒恨過!但你既然要讓我找 到,為何又讓我失去他?為什麼要把我送來這裡?為何要讓我愛上他?把他還給我!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把他還給我啊!」她跪在地上,淚流滿面,雙手捶在地上滲出血來,她都不覺得痛,只是一次又一次淒厲的喊:「把他還給我啊!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