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哥,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邱劍平已經走了出去。
她真恨自己的身體,自從兩年前發現有個每個月會來的麻煩降臨在身上時,她的心情只能用糟糕透頂來形容。
原本不能與其他男子一起沐浴,或是不能像其他男人一樣在炎熱的天氣下打著赤膊已經很慘了,居然每個月還會肚子疼,最可怕的是,在肚子疼的時候她不能扮嬌弱在床上躺著呻吟,只能強裝作沒事,以避過白毓錦那雙犀利的眼睛。
一路狂奔回房間,她迅速從抽屜中找出一些止疼藥吃下,再出門時,赫然發現地上掉著一封信,大概是原本夾在門縫上的。
拆開那封信,信上沒有抬頭和落款,只寫著一句古怪的話——
君之秘密,我已知曉,今夜子時,盼與君一遊。
她悚然一驚,她的秘密?對方是指什麼秘密?又被誰知道了?
將這封信藏起,她心緒煩亂的走回前廳,這時白毓錦正在問——
「劍平去哪裡了?怎麼還不回來?」
她應了一聲走進去,白毓錦笑著朝她招手,「劍平,快來,今年有人別開生面送了匹馬給我做壽禮,我們一起去看看啊。」
白毓錦的滿心歡喜對應著她的忐忑不定,這一天她幾乎都沒記住大小姐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連那匹做為壽禮的馬是白是黑她都沒有看仔細,惹得白毓錦到後來一再地推問她,「劍平,哪裡不舒服?你的臉色好難看啊。」
「可能……昨夜受了點風寒。」她撒謊掩飾。
白毓錦立刻道:「既然這樣,你趕快回房休息,我這裡也不用你伺候,快回去!」
白毓錦用手推著她,催她快走。本來以邱劍平平日的忠於職守,就算是真有重病在身,也絕不肯離開半步,但是她今日心病大於身病,必須早點回去做籌劃,等待那個神秘人的到來,所以便順水推舟的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她連晚飯都沒吃,天黑時聽到大小姐在敲門,她故意將門閂上,不應聲,大概等了一會兒都不見人出來,白毓錦也就走了。
悄無聲息地等到外面敲梆鼓,子夜將近,她的心陡然提懸起來。
忽然間,窗欞被人咚咚地敲了幾下,她的身子震了一下,一個翻身跳起來,只見窗外隱隱約約有個人影。他幾個箭步衝出門,但那道人影已在幾丈之外。
「朋友既然來了,為何還要躲著不敢以真面目見人?」邱劍平不想驚動白毓錦,聲音壓得很低很輕。
那身影如風如煙忽然又掠到她面前,「那你就跟我來。」一句話後飄然又掠出去很遠。
這樣的輕功,邱劍平自歎不如,對方如果要傷她殺她,大概易如反掌,既然避無可避,不如坦然面對,於是她快步跟上前面那道人影。
只見那人左閃右飄,漸漸地就將她帶出城。在城郊的河面上,有一艘精巧的畫舫正停在那裡,畫舫上有絲竹聲悠悠伴著微風飄過來,還有女子的嬌呼聲,「金大少回來了!」
那道影子一躍上了畫舫,邱劍平遲疑一下也跟隨上去。
畫舫中有許多裝扮嫵媚妖嬈的歌姬,將那名神秘男子團團圍住,「金大少跑去哪裡了?讓奴家們好等。咦?大少怎麼還帶回來這樣一個俊俏的公子?」
燭光掩映下,邱劍平第一次看清那名叫金大少的男子面容,但是心中又不免失望,因為這人的面容僵硬,顯然是經過易容,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金大少爽朗地笑道:「光讓你們伺候我一人,難免會爭風吃醋,所以我再找來這位邱公子,你們難道不高興?」
「怎麼會不高興?還是金大少憐香惜玉,最瞭解我們女人的心。」有幾個女子笑著上來拉邱劍平的胳膊,「邱公子是吧,快這邊坐。」
她一蹙眉,甩手低喝,「你搞什麼鬼?!」
他不疾不徐的開口,「別急啊,今晚月色清明,水光動人,又有這麼多嬌媚女子為伴,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來呀,開船!」
邱劍平心中疑惑不已,可既然船已開入走不掉了,她想知道這個金大少到底在搞什麼鬼,便定定地盯著對方。
剛才那幾名歌姬肌膚勝雪、笑容艷麗,一個個坐在邱劍平的身邊,輕聲嬌笑,「金大少剛才射覆輸了,該罰酒三杯,罰背詩一首,可不能賴哦。」
「這還不容易嗎?」他手一揮,將旁邊的酒壺拿過來,連酒杯都不用,直接用嘴就著壺嘴仰頭就飲,喝完之後哈哈笑著將酒壺擲到河裡,「至於這詩嘛,昨天剛看了本古詩,別的記不清楚,只記得最後幾句是什麼『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歌姬們笑道:「金大少連這首詩都背不全啊?這是木蘭詩嘛。」
「誰知道什麼木蘭,我只要有眼前的你們就夠了。」
金大少笑得放肆,邱劍平的後背已經滲出汗水,因為他這幾句詩分明是在點出自己的秘密所在,但她仍保持神情冷漠鎮定,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此時他揚聲問:「你們怎麼不跟邱公子敬酒?我難得請客,別讓人以為我是小家子氣,連酒都不給客人喝。」
她用手攔阻歌姬端來的酒,「不必,我不喜飲酒,金大少有什麼要說的就趕快說,否則我還有事。」
「這子夜時分,滿城除了我這裡歌聲笑語之外還有哪裡能有事?」他再一揮手,「算了,一定是邱公子不喜歡這裡人多太熱鬧,要清靜些,你們就先請回吧。」
直到這會兒她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在畫舫的一側還有一條小船捆綁在畫舫上。金大少一句話出,那些歌姬旋即都笑著站起來走上那條小船,朝他們團團行禮之後,小船便飄飄蕩蕩地在河面上遠去了。
「你,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佬大的畫舫驟然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邱劍平心中又冷又惶恐,再加上金大少那張經過易容的臉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詭異,讓她忽然想拔腿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