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得很像他。」博迪說。
「葛小——我是說昂士伍公爵夫人,長得很像前任侯爵?」
「丹恩還叫她表妹。我聽到的就這些,然後他們四個都進了他的房間。」他往那裡比了比。「你認為這件事如何解釋?如果丹恩認出她,為什麼不早說?或者這只是開玩笑,你認為呢?我想不出還會是什麼,因為他不想認她就不會叫她『表妹』,對不對?」
她銳利的眸光瞥向丹恩的房門。「我也看出相似處——那種瞪人的目光——但我以為是我的想像力太過豐富。」她把注意力轉向博迪。「今天真是刺激。這樣的結局非常精彩,你說是不是?葛——也就是公爵夫人——原來是公爵好友的親戚。」
「丹恩是他最好的朋友。」博迪更正。「所以丹恩自己不當伴郎,而叫我當時,我才會那麼驚訝,他還告訴昂士伍那是抽籤的結果,其實我們根本沒有抽籤。是丹恩自行決定新娘必須由他交給新郎,通常不會有人與他爭辯,除了昂士伍,但他當時不在場。」
不妙的是,樸小姐鏡片後的大眼睛開始淚光閃動。「我以為她在這世上子然一身,舉目無親,但她不是,對不對?她的親人把她交給新郎。」她眨了幾下眼睛,用力吞嚥一下。「幸好我先前不知道,不然我一定會哭得亂七八糟。真的是太……感人了。要知道,這是她應得的,因為她是世上最仁慈、最慷慨……」她語不成聲。
「哎喲。」博迪驚恐地瞪著她。
她從滿是縐褶的睡袍裡抽出一小條手絹匆匆擦掉眼淚。「請你原諒,」她顫聲說。「我只是為她高興,還有……如釋重負。」
博迪也放心了,因為她不再淚眼汪汪。「對,就像你說的,今天真是刺激,我想你需要休息了。更不必說走廊上風大,即使沒有著涼的危險,你也不該在這種時候穿著不宜說出口的東西在外遊蕩。大部分的傢伙至少都喝得半醉了,難保他們不想入非非。」
她凝視他片刻,然後嘴角揚起,唇瓣輕啟,發出一聲輕笑。「你真滑稽,博迪爵士。想入非非。那些醉醺醺的傢伙還沒有在這一碼又一碼……不宜說出口的東西裡找到我,已經累得昏過去了。」她再度低聲輕笑。
博迪沒有喝醉,他確信自己可以輕易找到她,因為她就在眼前。此刻她的眼中閃著幽默,好像他是世上最詼諧的人。她的臉頰浮起兩朵淡淡的紅雲,他覺得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按著,發覺他才是想入非非的人,博迪叫自己趕快逃走。
只不過他逃錯了方向,不知怎的,一大堆白色縐褶出現在他的懷裡,一張柔軟的嘴碰觸著他的,然後彩色光芒在他眼前不停的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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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莉緹很想把她的表哥揍得眼冒金星。他使她倉皇失措。
「丹恩講述家族歷史,可以講上幾個星期。」丹恩夫人說。她和莉緹坐在壁爐前的椅子上,手裡的酒杯不久前才斟滿香檳。「他會假裝覺得它乏味或拿它開玩笑,但那是他最喜愛的話題之一。」
「反正躲不掉,」丹恩說。「我們有成排的書、成箱的文件。柏家人向來不忍丟棄任何稍具歷史價值的東西,連我父親都不忍把你母親的存在從記錄裡抹掉。儘管如此,要不是薩羅比挑起我們的好奇心,潔絲和我也不懂得查看。他在我們的婚禮後看到你,注意到你貌似我父親及祖先。但直到你和昂士伍在醋坊街起衝突導致流言四起,薩羅比才寫信給我們。他聽說的一切,加上偶爾瞥見《阿格斯》的葛莉緹,使他懷疑你與柏家有關係。」
「沒想到我竭力避開薩羅比還是沒用,」莉緹說。「我發誓,他上輩子一定是獵犬。」
「天啊,莉緹,這就是你寧願爬上蓮娜家的二樓,也不願像正常人一樣從前門走進去的原因?」昂士伍不敢置信地說。「你冒生命危險也要避開薩羅比?」
「我不希望往事被挖出來。」莉緹說。
他們警覺的表情,顯示他們期望聽到更詳盡的解釋,但她無法透露更多。那些知道她母親私奔及其悲慘後果的人都已歸西。柏安怡一家人是柏氏家族的低微旁支,他們在上流社會幾乎無人知曉。她悲慘故事的開始和結束都在上流社會舞台的強光之外,舞台上吸引人們注意的是更轟動的戲碼和更重要的主角,例如威爾斯親王。
莉緹堅決保守那個秘密,因為她不希望母親的愚行被強行搬上那個舞台,她的落魄潦倒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
「現在一定有部分的往事被揭露了,」昂士伍說。「薩羅比能守口如瓶這麼久,我已經很驚訝了,我們不能指望他永遠不說。」
「他不知道細節。」丹恩說。「葛這個姓氏並不罕見,只需要說她的父母與家族不和,沒有人知道他們後來怎樣了,更不知道他們生了一個女兒。世人不必知道更多。」
「我倒想聽聽另一件事的解釋。」丹恩夫人對莉緹說。「我們仍然不知道公爵如何作出這項驚人的發現。」
「緊跟在他發現我的胎記之後。」莉緹說。
丹恩夫人的嘴唇顫抖,她望向突然動也不動的丹恩。
「不可能。」他說。
「我也是那樣告訴自己的,」昂士伍說。「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丹恩的視線從他的表妹移到他的朋友。「你確定嗎?」
「我在兩百碼外就認得出那個記號,」昂士伍說。「你在學校告訴我們,那個『柏家的記號』不容置疑地證明你的母親並沒有對你的父親不忠實。葛巧蒂用道明那孩子糾纏你時,是我去艾思特村確認他是你的骨肉,而不是我的孩子。就在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小小棕色十字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