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你擋住門了,站起來。」他現在說。
一些男人的聲音向公爵保證大狗並沒有擋路。
「這不是重點,」他說。「重點是它故意這樣做想要氣我。你真會覺得它可能一路跑到聖詹姆斯廣場,而不是趴在馬車上在我的腳邊乖乖睡覺。」
年輕的店員從櫃檯後出來。「這是公爵夫人的獒犬,是吧?我見過它,它只是想擔任守衛,保護你。」
維爾看看狗,再看看店員。
那男人鞠個躬。「請容我冒昧對您最近的喜事表示道賀。」
一陣低語,許多人也說了好些類似的話。
維爾立刻覺得領巾好緊,店裡好熱。他也低聲說些什麼,然後看向認得這狗的店員。「我想買些漂亮的東西,送給我的夫人。」
「當然,請跟我來。」他把維爾請入一個私人房間。
十分鐘後,蘇珊逛了近來,趴在維爾腳上。
兩個鐘頭後,腳趾麻痺的維爾抱著一個小包裹出來。
他並沒有看見經過櫥窗但立刻躲進一條巷子的女性,也沒注意到蘇珊到底對誰生氣的咧嘴。更沒有發現布克蕾如刀的眼光,以及她對他手上這些東西的致贈對象的恨意,更別提她喃喃發誓一定要報復的憎恨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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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緹在傍晚發現窗台上的東西。那時她已經知道昂士伍帶著狗出去了,因為敏敏拿東西要去花園給又鬧情緒的蘇珊吃時,看到公爵經過花園,拿起皮帶把它帶走了。
因為只有主臥室尚未受到僕人的攻擊,所以蓓蓓把莉緹的晚餐送上來,並說爵爺從主臥室窗口出去。
「亞契非常生氣,因為他穿的是裁縫店剛送來的新衣服,」看見莉緹皺眉,蓓蓓很快又說:「亞契知道他不應該打小報告,可是他擔心爵爺今天晚上若以同樣的方式近來,會百你嚇到,所以要我跟你說一聲。」
蓓蓓離開後,莉緹走到窗前。爬下去並不容易,這片漆得很好的磚牆不像有可供踩腳的凹洞。他出去的時候如果正在下雨,很可能滑下去而跌斷脖子。
這時她注意到那個盒子,黑色漆器小盒,放在黃色的窗台上特別醒目。
她想起昨晚昂士伍找不到東西時的憤怒,和煞費周章的不讓她知道盒子裡的東西。
身為記者,把頭探進別人家裡算是她的基本功夫,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她打開盒子。
那裡面是一截鉛筆、一顆黑色的扣子、一支髮夾,和一小段黑檀木。
她立刻關上蓋子,想要將它放回原位,隨即忍不住再次拿起,並且按在心口。「噢,昂士伍,」她輕聲說著。「你這可惡又可恨的男人,原來這就是你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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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我所見過最可惡的女性了,任何事情都無法討你歡心。」 維爾在蘇珊的旁邊蹲下來。「天在下雨,當你可以在溫暖、寬敞又乾燥的屋子驚嚇女僕又陷害男僕跌倒的時候,你幹麼要待在雨裡面?媽媽在裡面呢,你不想見到媽媽嗎?」
不耐煩的狗狗歎息,是僅有的回答。
維爾撿起剛才蘇珊突然趴到地上時,他放在身邊的幾個包裹。
一進門,他立刻大叫亞契。看到貼身男僕他立刻說:「那隻狗不肯進來。」
讓亞契去操煩狗兒,他快步上樓,進入主臥室。
先把幾個包裹扔在床上,他脫下濕掉的外套,轉身正要把它丟到椅子上時,看見妻子抱著腿坐在爐火前面。他的心跳立刻以三倍的速度跳動。
避開她的視線,同時設法平穩呼吸,他在她身旁蹲下。他沒敢看她的臉,思索著該說的話,也逡巡著視線應該停留的地方,因此看到她沾有墨水痕跡的手裡握著的小漆盒。
他望著它,眉頭皺了起來。想了好久,一定是亞契要在他出門前交給他,但是他忘了帶走。
「莉緹,那是什麼?」他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毒死可惡丈夫的毒藥?」
「它裝了一些寶貝。」她說。
「才不呢,」他的聲音粗率,明知通紅的臉已經說明自己在睜眼說瞎話。「我喜歡在口袋裡裝一些垃圾來惹亞契生氣,你那一路走一路掉東西的壞毛病,提供了很多機會。」
她微笑。「你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最可愛了。」
「我哪有不好意思,花了一整天跟狗說話的人,才不會不好意思呢。」他伸出手去。「還我,你不應該窺視男人的私有財產。你真該感到慚愧,我有在你背後偷看《底比斯玫瑰》的下一章嗎?」
他正看著她的臉,所以是感覺、而非看到小漆盒放入手中,因此他也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驚訝。
「我不是下子,」他說。「我看過丹恩夫人的紅寶石戒指,那很像《底比斯玫瑰》中所描寫的,至於木白先生,當然就是柏瑟欽的柏。今天,我也發現,即使珠寶商並不確定,丹恩夫人的紅寶石即使並非來自法老王的陵寢,但它來自埃及則是可以肯定的。」
莉緹的確名不虛傳,並沒有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你以前就猜到了嗎?」她藍色的目光因驚訝而柔和下來。「連觀察力一向很強的樸小姐在我告訴她之後,都有一整分鐘說不出話來。」
「你最近的兩章露出了馬腳,狄洛說話的口氣太像我了。」
一陣衣料聲中,她站了起來,像昨晚那樣開始踱步。
他往地毯躺去,雙手放在腦後,但是側臉看著她。他喜歡看她走路,自信的大步伐透著男性的高傲,雖然高聳的胸部破壞了效果。它們是絕對的女性。
這只是暫時的緩刑,甚至連緩刑都算不上。他雖然狀似悠閒的躺著,許多影像象船難的罹難者漂於海上那般,上下來回的一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