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開始解釋狀況。她提起瘋杜莉,以及她懷疑克蕾看上了老婦人的小屋,因此加以謀殺扔入河中。
「那棟房子很重要,它孤伶伶地座落在河邊一塊地上,似乎只有老鼠喜歡去。」 莉緹解釋道。「但是杜莉有一條船,這也很重要。我認為,克蕾會派人送贖金要求的信到公爵府,要我過來,然後,這會是一個陷阱。據我所知,府裡尚未收到贖金要求,這表示克蕾故意要等到天黑,比較容易安排埋伏,而且她也容易在黑暗中坐船溜走。我必須在她認為我會抵達的時間之前趕到,才有機會破壞她的計劃。」
「我認為你若帶著跟你結婚的那個大塊頭一起來,才最有機會,外加幾個帶著棍棒的傢伙。」
「我去雪威區的時候,公爵還沒有到家,」莉緹說。「我不知道他幾時才回得來。無論如何,我真的沒有時間派人去找他或任何人,然後再等到他們過來。天漸漸晚了,我們要偷襲就必須把握時間。我們到杜莉的住處附近,看看能找到什麼人就用什麼人,越像住在當地的人越好。」
「我認識那邊的幾個小鬼,」湯姆說。「還有幾個女孩。」
+++++++++++++++++++++++++++++++++++++++++++++++++++++++++
這時,在瘋杜莉髒兮兮的泥磚小屋裡,盲目的恐懼迅速嚇得妮莉不知如何是好。雅妮逃跑後,妮莉成為克蕾的首席女孩。她接收了雅妮漂亮的衣服,和不那麼漂亮的客人。但是他們付錢最多,而妮莉可以留下一半,雖然工作不怎麼讓人喜歡。
今天,克蕾向她保證,她們很快就都不必再工作了,因為她們就要發大財然後到巴黎去。然後。她們要找到雅妮,討回她所偷走的財物,再發一筆財。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妮莉越來越不喜歡這個計劃。他們將必須搭乘那條繫在岌岌可危的碼頭上、一條髒兮兮又滑溜溜的小船。妮莉從來不喜歡船,尤其不喜歡小船,更不喜歡原來用來裝從河裡撈起來的屍體的船。她不知道克蕾從哪裡弄來這船和房子,尤其這房子也像船一樣,好像已經有許久不曾住過活人。
現下裡,黑暗逐漸掩上來,河上的風從每個縫隙鑽進來。克蕾在船那邊,正把旅途需要的一些東西裝上船去。兩個貴族女孩被鎖在儲藏室,但是她們很安靜,所以妮莉覺得很孤單。每次風一吹,都好像人在呻吟,而且房子一直有各種聲響,好像有人走來走去。
克蕾花了很多時間,在好幾張傳單的背面寫贖金要求,每寫一張,要求的金額就越大。其間,則動不動就跑進儲藏室威脅那兩個女孩說,如果公爵夫人不聽她的話,她就會對她們怎樣怎樣。
問題是,妮莉越來越覺得克蕾根本是要示威。她沒有任何理由讓兩個女孩活下來,她從不留下有後遺症的活口。她會拿到贖金,她又有船,夜裡隨時可以溜走。何必留下可以證明她有罪的人,其中包括妮莉。
門在這時打開,克蕾進來。她從掛鉤拿下妮莉的帽子和披肩丟給妮莉。「該行動了,」那老鴇說。「給你十分鐘,到賣酒的店再回來,晚一分鐘我就派米克去讓你後悔不已。」
妮莉的任務是拿寫著贖金要求的信到賣酒的店,找到幫忙掃地的男孩,給他一個銅板,讓他送去公爵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男孩,自然也不會告訴那邊的人任何事。克蕾顯然不願冒險,避免妮莉或米克有到公爵府、然後被收買並背叛她的機會。
妮莉慢慢戴上帽子綁好繫帶,再披上圍巾。一旦出門,她只有十分鐘,但是她仍無法決定哪一種選擇的後果會比較可怕:回來跟克蕾賭一賭,可是賭贏的機會好像跟那兩個女孩一樣小;或者,她可以拚命的跑到昂士伍府,後面會是米克在追她,前面等著她的則是一連隊的冶安官,如果她真能跑那麼遠;或者,她可以跳上船,跟陰險的河流賭一賭。
她跨出門檻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決定。
+++++++++++++++++++++++++++++++++++++++++++++++++
聽見急促靠近的腳步聲,莉緹躲到一艘倒扣的船後面。不一會兒,她聽見腳步聲朝河面而非路上的方向走。偷看一眼,她發現一個女性身影朝破爛的碼頭走去。
她拿出一個妓女借她的刀,偷偷靠近那個人影,希望那是克蕾。
她的獵物忙於解開系船的繩索,沒有聽見她靠近。
不一會兒,莉緹用刀抵住那女人的背。「一出聲,小心腎臟遭殃。」她低聲說。
她的獵物驚喘一聲,完全靜止下來。這不是克蕾,除非她的每個部位都縮小好幾寸。莉緹有些失望,但仍朝好的方面想。這是妮莉,既然她從屋子出來,就能告訴她裡面的情況。
莉緹把她拉到碼頭下溜滑的石頭上。「跟我合作,我就保護你,」莉緹壓低聲音說。「女孩還活著嗎?」
「是——是的,至少我離開時還活著。」
「就在四百碼東邊,撈河人的那棟泥磚屋裡?」
「是——的,」妮莉的牙齒拚命打顫。「克蕾守著她們,米克在外面,我奉命去送贖金要求,應該立刻回去,他們隨時可能出來找我。」
「她要殺掉她們,對不對?」
「對,她要殺她們和你,她不會遵守贖金要求。她會埋伏著殺掉你,搶走贖金。我認為她一拿到錢就會殺掉她們,她說她會帶我去巴黎,但我知道她不會,她會在船上殺掉我,然後把我丟入河裡。」她開始啜泣。「我就知道事情不對。」她嗆咳著。「我看到她沒有立刻把她們送回去,就知道不對。她恨你,超過世上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