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因她的舉動而吃驚,「孩子,我沒有想過要拿走你的紀念品。」
「請收下,」 塔西婭真誠地說,「您賜給了我比世上任何東西都要珍貴的禮物。。。您的兒子。我以這個作為回報。」
公爵夫人的目光自手中的戒指轉到盧克身上,似乎想在兩者間分個輕重。「也許有天你會感覺自己被騙的。」 她乾澀開口,「不管怎樣,我接受你的禮物。孩子,幫我把它戴上。」 她露出微笑,「我支持兒子的選擇,」她說,「你讓我回想起我年輕時的情形。我會敦促盧克做個好丈夫的。」
「他待我很好,」 塔西婭贊同地說,偷瞄一眼丈夫,盧克因先前母親的那番評論而有點不知所措。 塔西婭微笑著說,「夫人,請允許我帶您去看看那套淡紫色套房。我特地為您準備的。」
「當然,再好不過。我很喜歡那些房間,淡紫色很襯我的膚色。」
兩位女士並肩離開,留下愛瑪和盧克錯愕地楞在當場。愛瑪先開口,「看來奶奶很喜歡她呢。不過爺爺誰也不喜歡。」
「我知道。」 盧克突然大笑,「愛瑪,可能她真的是個女巫,可別告訴她是我說的。」
這幾天過的非常愉快,但讓塔西婭困惑的是盧克常常外出。他每晚才回來,身上是濃臭的雪茄味,還有港口的味道,他說只是去參加商務會談而已,「是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入會?」 塔西婭疑慮地問,幫他把靴子脫下來。
「上年紀的,頭髮灰白的,啤酒肚,黃黃的牙齒。」
塔西婭仔細檢查他的襯衣口袋,「哦,天,我真恨我自己,檢查你的衣服生怕上面是不是有什麼香水味。」
盧克因她的醋勁而心裡暈暈地高興,他拉起她,「請自便,檢查什麼都行。」 他邀請地說,臉埋入她的秀髮,「我絕不隱藏。這兒,還有。。。這兒。。。」 他的手指緩慢攀上她的身體。
白天時塔西婭都和公爵夫人及愛瑪待在一起,購物啦,或者去交際。公爵夫人已將她介紹給自己的幾位好友,這些挑剔的老婦人即刻被 塔西婭優雅的良好教養和舉止所折服。真是個溫柔懂事的女孩,她們驚呼。現今的小姐們連針線活都不會,也不懂該行屈膝禮及脫下手套。塔西婭的禮儀舉止讓她們滿意,她們一致認定,倫敦的社交禮節正在恢復到以往的水平。
這日下午,公爵夫人在房內休息,塔西婭陪著愛瑪複習。讓她高興的是愛瑪居然開始寫劇本了。「我就要成為女主角啦,」愛瑪鄭重宣佈,「 想像一下,我會在皇家劇院的舞台上演出。。。我會成為有史來最高貴的麥克白夫人!」 她挑選的是麥克白中的夢遊一幕,以此顯示自己的悲劇天分。
前陣子沃福夫人邀請愛瑪參加她女兒的生日宴會,愛瑪斷然拒絕,「我肯定是那裡最高的女孩!肯定比所有的男孩還要高的,所有的人只會看到我的頭髮,而我只能低頭看他們的鼻子,太糟糕了,我才不會去。」
盧克以父親的立場和她談了一次,結果只讓她做出上述結論。當塔西婭問起會談的結果時,他看上去感到困惑無奈,「她不想參加,」 他簡短說,「強迫她的話恐怕會適得其反。」
塔西婭歎氣,「爵爺,我覺得您不理解——」
「你說的對,」他臉色陰沉,「她7歲那時,我就已經不瞭解她了。這事你來處理。」
「好的,盧克,」 她說,盧克是個盡職的父親,可當問題棘手得不能用禮物和吻來解決時,他就變得不知所措。
塔西婭走進愛瑪的房間,輕輕敲門。因為聽不到答應,她推開門向裡張望。愛瑪坐在地板上,擺弄著娃娃秀,臉上的表情非常不開心。
「我猜你是來勸我參加舞會的吧。」 她低噥著。
「是的。」 塔西婭坐在她身旁,「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結識很多年紀相同的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我已經有你,有爸爸,還有聖蓋特堡的每個人,還有山森——」
「而且我們都非常喜歡你,」 塔西婭微笑道,「但這些還不夠,愛瑪。我是過來人,我小的時候,從來沒有過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像我那時一樣的孤單。」
愛瑪皺著眉頭說,「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說話。」
「練習一下就行了。」
「爸爸說如果我不想去,他不會勉強我。」
「可是我堅持,」 塔西婭靜靜開口,看到女孩的臉上露出吃驚,她趕在她開口前繼續說,「我們會給你做一身漂亮的衣服,我在Hodding先生的店裡看到過一塊上好的絲料,漂亮的粉紅色。這和你的髮色非常相配。」
愛瑪搖搖頭,「貝拉米爾,我不能——」
「試試,」 塔西婭誘哄,「最糟糕的情況會是什麼?」
「我會過的很糟糕。」
「我想你絕對能熬過那個晚上。萬一。。。也許你會很喜歡呢?」
愛瑪戲劇化地大聲呻吟起來,雙臂摟住所有的娃娃。塔西婭微笑,知道她不再反駁就意味著她同意去參加舞會。
盧克走進臥室關上房門,如釋重負般地歎氣。整整一天他都和銀行經理人、律師、生意場上的人聚會。他對砍價討價厭倦至極,不僅要為鐵路公司和啤酒廠策劃市場,還不得已接受了保險公司的咨詢顧問之職。
他不喜歡這銅臭的世界,更願意做個居家紳士,有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傳宗接代過一生。股票和分紅激不起他的興趣,而種種地、養養莊稼,有個好收成的主意倒還不錯。可他現在不能再單靠收租一項,為了佃戶的利益考慮,他得投資於城市工廠和鐵路股票,希望獲得紅利來盡最大可能減少佃戶需要上繳的稅收。
守舊的鄉紳都嘲笑盧克的舉措。但他看到的是,貴族的資產和租金收入呈日趨下降的趨勢。隨著工業的發展,城市變的越來越繁華,貴族式的生活方式已經走下坡路。 他親眼見到很多過去富可敵國的貴族家庭,此刻窮途潦倒,因為他們無法適應社會的變化。盧克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會讓自己的土地荒草遍野,他的女兒也不必被迫嫁給有錢人。綜上理由,雖然經商這個名稱不怎麼的,但至少是個微本萬利的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