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繼續為馬刷毛。「他的馬不在,大概去巡視圍牆了。」或者去追?,但他沒說出來。
她讓他教她如何刷馬,於是就反覆練習,直到手臂酸痛。她一停下,馬兒就不高興地吐氣,她又趕緊繼續刷。「這件事做起來比看起來要難多了。」她埋怨道。
喬伊望著她笑。「這樣會讓你肌肉結實,不過,你已經幫它刷夠了,不要寵壞它。如果有人繼續刷,它會站上一整天。」
她停下來退後一步。「哎喲,你怎麼不早說?」
喬伊把馬趕進馬廄,瑪莉則走回家去。她快進家門時,聽見了馬蹄聲,轉頭看見渥夫騎馬而來。她屏住了氣息。雖然她對馬認識不多,但她知道很少人能像他那樣騎在馬上。他在馬鞍上的模樣好自在,與馬身如同一體。渥夫從他母親的族人那兒,確實學到了世界一流的騎術。他有力的雙腿控制了他所騎的大馬,因此,馬轡只是鬆鬆地拿著,不會傷到馬兒的嘴。
他放慢速度走到她身邊。「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麻煩?」
她決定不把賀米娜的事情告訴他。那是喬伊的事情,由喬伊自己決定要不要說。她知道他會告訴渥夫,但要在自己決定的時間。「沒有。我們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人物,也沒有人跟蹤我們。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遍。「你會不會騎馬?」
「不會,從來沒騎過。」
「很好,」他空出一個馬蹬,向她伸出手。「把你的腳放在馬鐙上,我一拉你就趁勢跳上來。」
她很樂意。她試了一次,但馬太高,她根本無法把腳放到馬鐙上。她氣餒地瞪著馬兒,引得渥夫大笑。「來,我抱你上來。」
他從馬背上轉身摟住她的腰。瑪莉驚呼著抓住他的胳臂,同時感覺整個身體騰空而起,而後他的身子一挺,她已經坐在馬鞍上。他一扯韁繩,馬兒就開始走,她又嚇得趕緊抓著馬鞍。
「真不簡單啊!」她緊張地咬牙切齒。
他輕笑著用左手摟住她,讓她背靠著他。「放輕鬆,去感覺馬的律動,感覺我是怎麼動的,並跟著我動。」
她照他說的去做,果然在放鬆後感覺到馬兒的律動。她的身體似乎很自然地陷入馬鞍,上身則隨著渥夫擺動。可惜的是,他們很快接近穀倉,她的第一課就這樣結束。渥夫放她下馬,自己也下了馬。
「我喜歡。」她說。
「真的?很好,我們明天開始教你騎馬。」
喬伊的聲音從馬的另一頭傳來。「我今天已經開始教她刷馬了。」
「你和馬在一起會覺得很自在,就好像你一輩子都跟它們在一起。渥夫說,並俯身吻她。她踮起腳尖,雙唇分開。良久,他才抬起頭,已是呼吸急促。該死的!她這快就深入他的靈魂,使他每次一靠近她就像個少年般激動。
瑪莉回屋裡去以後,喬伊從那頭走過來,望著他父親說:「今天有沒有發現?」
渥夫開始卸馬鞍。「沒有。我在鄰近牧場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一個人有相符的特徵。兇手應該是鎮上的人。」
喬伊皺著眉。「這樣就講得通了。兩次攻擊事件都是在鎮上發生。不過,我想不出誰有那個可能。我想,我以前從來沒有注意是否有人有一雙長雀斑的手。」
「我不是找雀斑,我是找腳印。我知道他怎麼走路,他的腳拇指微微向內,身體重心偏向外側。」
「萬一你找到了呢?你想警方會不會因為他手上有雀斑,走路方式相符而逮捕他?」
渥夫微微一笑,眸子裡一片冰冷。「等我找到他。」他輕聲說道。「如果他夠聰明,他就會自動招供。我讓法律制裁他,但他絕不可能逍遙法外。我會讓他知道,關在牢裡比在街上走要安全多了。」
一個小時之後,他們才完成馬廄的工作。喬伊繼續留在馬廄照顧他的馬,渥夫獨自走回木屋去。瑪莉正專心做菜,一邊哼歌一邊翻動牛排,沒聽見他從後門進來。他走到她背後,伸手放在她肩上。
強烈的恐懼感衝向她,她立刻大聲尖叫,同時一轉身以背靠牆。她把湯匙拿在手中像一把刀,整張臉一片慘白,雙眼瞪著他。
他臉色凝重。在沉默中,他們四目相對,讓時間緩緩流逝。然後,她頹然把湯匙丟在地上。「哦,上帝,對不起。」她以微弱的聲音說道,用雙手蒙住臉。
他把她拉入懷中,輕輕拂她的發。「你以為又是那個人,是不是?」
她緊緊偎向他,想抹去恐怖的記憶。當渥夫的手碰到她的肩膀時,那恐怖的一幕便如排山倒海般湧上來重演。她覺得好冷,她想讓他的溫暖包圍她,抹去另一種接觸的恐怖感。
「你不必害怕,」他貼著她的發呢喃。「你在這裡很安全。」但他知道那恐怖的記憶並未消失,從背後伸出的手已成為她的夢魘。他一定要想辦法消除她的恐懼,讓她的心裡重新獲得平靜。
她恢復自制,在晚餐及為喬伊補習的過程中,她都表現得近乎正常。只是眸中閃過的陰影,顯示她並未完全將記憶抹去。
可是,當他們上床後,她還是一樣急切地投入他的懷抱。渥夫的做愛使她無暇去想別的事情,她的身心都已被他佔據。事後,她蜷在他懷中安詳地睡了。
瑪莉完全瞭解她與渥夫的關係。他經常告訴她,他是多麼想要她,但從來不說一個愛字。即使在做愛中,當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說她愛他時,他仍然一個字不說。
她知道和他住在一起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而且是暫時性的。她也知道如果鎮上的人知道這件事,會用什麼眼光看她。她知道她有丟掉工作的危險。但她決定了,能日夜和渥夫在一起便值得一切。萬一丟掉了工作,還有別的工作,但她知道她再也不會有別的愛。她已二十九歲,從來沒有別的男人勾起她一絲興奮感。有些人一輩子只能愛一次,而她正是其中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