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嚇得差點把聽筒丟掉。「不,不是。我是米娜。他抓住瑪莉了,是賴鮑比,他剛剛把她拉出屋外。」
「我馬上趕到。」
麥渥夫充滿殺氣的聲音令米娜顫抖。
瑪莉被草地裡的一塊大石頭絆倒,突來的劇痛,使她的胃也為之絞痛。
「站起來!」鮑比吼道。
「我扭傷腳踝了!」這是一句謊言,但這可以提供借口,把他的速度拉慢下來。
他拖著她穿過賀家後面的草地、樹林,再越過一條小溪,如今正在爬一片小山坡。過去看起來是很小,如今她只覺得好大。這是個很大的開放區域,鮑比朝這個地方走實在不聰明,但他沒有好好計劃過。這正是整個事件一開始就令大家跌破眼鏡的原因--無一事合乎常理。他的行動毫無邏輯可言,鮑比只是照本能去做,沒有計劃。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腳踝扭傷,因此他不加理會,只是以同樣的速度推她前進。她又踉蹌了一下,但這次她設次維持住平衡。她不容許自己摔個狗吃屎,而他又壓到她身上。
「你為什麼一定要說?」他低聲咆哮。
「你傷害凱茜。」
「她活該!」
「為什麼?她為什麼活該?」
「她喜歡他....那個印地安人。」
瑪莉心中暗自著急。她估計他們大約走了一哩路,距離不遠,但爬坡令她疲累,而手被扭在背後,又增加痛苦。多久了?克雷什麼時候會趕到?至少已經有二十分鐘了吧?
渥夫一路超速地衝下山。他和喬伊都帶了步槍,但渥夫手上的是一枝狙擊步槍。他不曾試過一千碼距離的射擊,但近距離他絕不會失手。
人們群集後院,他和喬伊以肩膀開道前進。「大家都不要動,以免破壞足跡!」渥夫吼道,於是每個人都釘死在原地。
米娜趕過來,臉上涕泗縱橫。「他帶她進入樹林裡。那邊!」她用手指。
警車聲宣告克雷的來到,但渥夫不等他。穿過草地的足跡,對他而言,清晰得如同畫出來的。他帶著喬伊追蹤而去。
賴桃莉嚇壞了,幾乎已近歇斯底里狀態。鮑比是她的兒子,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都百分之百愛他。當她知道攻擊凱茜和瑪莉的人是他時,她快昏倒了。想到兒子萬一被抓,她就要失去兒子,她真是快急死了。但沒有任何事比得過今天的恐懼。她隨吵雜聲而來,卻發現她的夢魘成真:他抓住瑪莉,手上有一把刀。現在姓麥的去追他,他們會殺了他。
她抓住克雷的胳臂。「阻止他們,」她啜泣道。「不要讓他們殺了我兒子。」
克雷看都沒看她一眼,只管把她甩開,追上前去。桃莉也跟著追上去。
這時,一些帶著槍來的男人們也加入獵捕行列。他們將永遠為賴鮑比感到難過,但他傷害了他們的女人。罪不可赦。
渥夫拋開慌亂感,讓心跳穩定下來。他提高警覺,就像過去在獵捕時一樣。所有的聲響,都在他的耳中放大,他查看每一根草、每一塊石頭。他聽得見每一縷氣息。他的身體變成機械,沉默地移動。
他可以看清每一個痕跡。瑪莉在這兒有過踉蹌,他肌肉一緊。她一定嚇壞了。如果他傷害她。。。她那麼嬌小,根本不足與男人抗衡,而那個雜種手上還有一把刀。渥夫想到刀鋒劃過她細嫩的肌膚,不禁怒從中來。
他走出樹林,立刻就看見他們已在山坡上方。鮑比拉著瑪莉前進,但至少她還活著。
渥夫衡量情勢,認為目前的角度不好。他沿著山坡下往東移。
「停!」
是鮑比的聲音,遠遠聽來顯得模糊。他們停步,鮑比把瑪莉推到他前面。「再動我就殺了她!」
渥夫緩緩單膝跪下把槍架到肩上。他透過望遠鏡觀察,清楚看見鮑比慌亂的臉色及放在瑪莉喉間的刀。
「鮑比--」桃莉趕上來,尖聲呼喚。
「媽媽!」
「鮑比,放了她!」
「我不能,她說了!」
男人們群湧上來,其中幾人目測一下距離,搖搖頭。他們不能在這種距離下射擊,這很可能傷到瑪莉。
克雷看看渥夫。「你能射中嗎?
渥夫微微一笑,那目光令克雷發火。那是冰冷而帶殺機的目光。「可以。」
「不要!」桃莉哭著。「鮑比!」她尖叫。「求求你,下來!」
「我不能!我一定要殺了她!她喜歡他,他是骯髒的印地安人!他殺了我父親!」
桃莉驚呼,連忙用手掩口。「不!」她又尖叫。「不!他沒有!」
「他有!你說的。。。一個印地安人。。。」鮑比突然中斷,又拉著瑪莉走。
「射他!克雷靜靜地說。
渥夫一語不發地開始透過望遠鏡瞄準。
「等等!」桃莉悲苦地哭泣。
渥夫看看她。
「求求你!」她喃喃道。「不要殺了他,他是我的全部生命。」
他的黑眸裡一片沉靜。「我會試試。」
他專注於射擊,忘掉了其餘的一切。這距離約是三百碼,一切都是沉靜的。望遠鏡下,瑪莉顯得很憤怒,微微閃開指著她喉嚨的刀。
上帝,等他把她安全抓回來,他狠狠修理她一頓不可。
因為她的個子嬌小,他的目標就顯得大多了。他的本能教他射頭部,一槍結束賴鮑比的性命,但他答應桃莉了。該死的!這使他的射擊困難許多。他們在移動,而他還要設法不讓對方死掉。
準星對準,他的雙手穩如盤石。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把板機扣了一半,再全部壓下。在銳利的槍聲中,他看見鮑比的肩部染紅,他手中的刀落地。瑪莉往旁邊摔倒,但立刻又爬起來。
桃莉雙手掩面,跪地啜泣。
男人們群湧上山,瑪莉拚命往山下跑,在半途衝入渥夫懷中。他閉上雙眼,體會她溫暖的身軀在他懷中的感覺。他不在乎誰會看見,他們會怎麼想。她是他的,而他剛剛度過最恐怖的半小時,不知道她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