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之成仍覺他的決定不妥。
「我心意已決,你就別再說了。」蘭墨塵抬手制止陳之成再繼續說下去。
「我陪你去。」衣嫿逸語音輕揚。在離開王府前,王妃特別交代她要好好保護蘭墨塵,她也答應了王妃,所以她不會讓他孤身犯險。
「你留在營區。」蘭墨塵同樣拒絕她。
他不要她再受傷!不要!
「我是你的貼身護衛,得跟著保護你才行。」衣嫿逸同樣堅持。
「誰說你是我的貼身護衛?」蘭墨塵挑了挑眉,微怒。
陳之成眼見氣氛不對,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可從未見過小王爺和衣姑娘起衝突,他所見到的都是小王爺說一,衣姑娘絕不敢說二,今兒個頭一回見到,這才知道原來衣姑娘不如他所想的凡事順從小王爺,她也是會有別的想法的。
衣嫿逸張口欲言,見陳之成瞪大了眼看她和蘭墨塵爭論,旋即閉嘴,隱忍著不在外人面前和他起衝突。
蘭墨塵注意到她的目光,這才想起陳之成還在場,他清了清喉嚨,命陳之成退下。
陳之成有了他的命令後,才敢趕忙告退。退出帳外時,陳之成甚至不敢去想接下來他們是否會吵得更厲害?照以往他所見過的小王爺和衣姑娘的相處情形,他們應該會言歸於好,衣姑娘會順從小王爺才是。
「我的確是你的貼身護衛。」陳之成一走,衣嫿逸立刻重申。
「你不是。」他的護衛何其多,不缺她一人,她沒事爭當他的貼身護衛做啥?他不需要她挺身為他擋刀擋劍,不需要!
「我當然是!」她一直做著護衛他的工作,他怎麼能說她不是?
「不,你是我的女人!」她最好能清楚地記住這一點,蘭墨塵冷酷地瞪著她。
「不,我不僅只——」她慌亂地想澄清,她不僅是他的女人,她也同時做了貼身護衛的工作,不是嗎?可她的話說到一半便讓他給打斷了。
「記住!你爹把你送給我是要你當我的女人,可不是要你來當我的貼身護衛的,我相信這點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嗎?」他被她惱著,說出來的話殘酷且傷人。
衣嫿逸一怔,沒想到會有親耳聽他說這話的一天。是的,她的確是她爹親手送上的女人,她爹的確希望她能成為他的女人,而她也真的成了他的女人,可是她從來都不希望僅只是他的女人,她希望他能認同她是他的貼身護衛,至少那會讓她心裡好過一些。
她以為他是明白的,雖然平時他總是惱她、激她,可絕不會刻意要傷害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從前的她錯得有多離譜。他不是不會傷人,她見識過他許多傷人的手段,怎麼會傻得以為那些手段不會運用到她身上呢?對他而言她並不特別,不是嗎?
他光憑一句話就可以將她打入煉獄之中,端看要不要而已。現在,他那麼做了,而她的心被狠狠地撕扯著。
可是她不哭,也不會表現出難受的模樣,因為他說的全是事實,而她再痛再苦都得全盤接受。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我爹『送』給你的女人,我不會忘了這一點,永遠都不會。」她深吸了口氣,以平靜的口吻回他,不再有爭論,不再有反駁。他說的即是事實,堅固不摧的事實。
蘭墨塵知道他的話深深地傷了她,可話已說出,無法收回。傷害她並非他的本意,但他同樣說不出道歉的話,所以他選擇漠然地看著她,彷彿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話所造成的效果。
可惡!為何一句簡單的「我不希望你再受傷」的話會說不出口?為何要拿最不堪、最不該提的事來提醒她?為何要讓兩人變得這麼不快樂?
此時此刻,蘭墨塵恨不得痛宰了自己。
「小王爺,您肚子餓了嗎?要不要用膳?」她以謙卑的口吻噙著一抹比哭還要教人心碎的微笑看著他。
「……」蘭墨塵氣炸了。
「還是您要喝茶?啊,我忘了,這碧蘿春已經不夠熱了,我這就馬上幫您換過。」她拿起案上的茶壺要出去更換茶水,這原不是她該做的工作,一向都由雲雩打理的,可此刻她卻搶著做雲雩的工作。
在她拿著茶壺挺直腰桿要走出帳外時,蘭墨塵猛地揪住她的手臂,用力將她甩入懷中,握在右手中的茶壺經他用力一帶,整個摔碎在地,在她來不及反應時,他的唇已帶著懲罰意味地壓下,狠狠地吻著她。
衣嫿逸沒有反抗,任由他粗魯地吻著她,就像塊木頭般一動都不動,隨他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沒有感覺。一點感覺都沒有。
心,不會痛。
淚,不會流。
他說的沒錯,她是她爹送給他的女人,既然是禮物,既然是貨品,就不該有任何感覺,該是要順從主子的想望,主子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絕對不能有個不字!
蘭墨塵粗爆地蹂躇她的唇,不在乎已弄疼她、弄傷她,他要她感受到他滿腔的怒火,他要她知道他非常生氣。
可惡!可惡!可惡!這不是他的本意,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她,偏偏做出的事、說出的話皆是在傷害她。
可惡!可惡!可惡!為何他不能夠坦率一些?為何他要顧及那一文不值的自尊?為何她不能順從他一些?為何當她如願地順從了他,他反而更加不開心,心頭湧現出更多的不快活?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倆不該是這樣!
蘭墨塵痛苦地想毀了她,也毀了自己。
他絕望地吞噬她的唇,像是落水的人緊抓著唯一的浮木般,絕望且癡狂地吻著她,雙臂用力將她按壓在胸膛,希冀她能就此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如此,她便能時時刻刻都與他在一起,他便再也無須擔心有天會突然失去她。
交纏的唇淌出了血,像淚般自絕美木然的唇角滴淌在他的衣襟,滑下。
刺痛心扉。
第八章
錢海無聊地蹺著二郎腿、喝著馬奶酒,嘴巴一邊哼著小曲兒。打上回和蘭墨塵交過手後,他們一夥人就窩在老巢沒去找大肥羊來痛宰,窩得一把老骨頭都硬了,腦子也空了,害得他只能天天找周川鬥嘴來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