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瞧你說的像是我不安好心似的,真是太教我傷心了。不過說實話,我倒很想見上你妹子一面,聽說她被封為『天下第一美人』,不知是怎麼個美法?」他輕撫著下巴,一副打算馬上派人到「衣家莊」將衣嫿淨帶來跟前,讓他好生看看天下第一美人究竟有多美。
「嫿淨已經與人訂親,你沒事別招惹她!」衣嫿逸森冷警告他,倘若他膽敢妄想動嫿淨一根寒毛,她絕對讓他後悔終生。
「生氣了?」見她生氣,蘭墨塵樂得很,唇角勾勒出更深的笑意。
衣嫿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他是故意惹火她的,可她就是不許有人拿嫿淨來開她玩笑,嫿淨是她最珍視的妹妹,不是讓人戲嘲的對象。
「信你看完了,氣也生了,不過來吃點蜜果、花糕?」光他一個人坐著喝茶,荒漠之中亦無有趣的事物,教他無聊得直打哈欠。
「我吃不下,你自己吃。」每回看完家書,就會特別想回「衣家莊」去看看,不是要見父親與哥哥,唯一的目的是看看家中的妹妹。她離家多年未曾回去過,不知嫿淨現在長成什麼模樣?是不是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賴著人撒嬌呢?
身為「衣家莊」的女人,她們擁有女人欽羨、男人垂涎的過人容貌,許多人會覺得她是幸運的,可她從來都不這麼認為,反倒是引以為恥。就因為有著美麗的容貌,就因為她爹認為她的容貌可以為家族帶來更大的利益,所以千方百計透過旁人說項,將她硬是送入了蘭王府,表面上說的是讓她在蘭王府學習好的禮儀規矩,實際上圖的是什麼眾人皆知,只是沒人道破罷了。
置身於沒人預期她會出現的蘭王府,她身份未明,不是丫鬟亦不是小姐,不過是名吃白食的食客,讓她羞窘難受。父親要的是她能以美貌迷惑住長公主的愛子蘭墨塵,哪怕僅是當一名侍妾,只要能為「衣家莊」帶來利益便成,至於她怎麼想的,就不在父親關心的範圍之內。
是以,她討厭利慾熏心、凡事算計的父兄,也討厭從來不敢反對丈夫決定的母親,讓她一個人孤伶伶地進到蘭王府。那年她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女孩,什麼都不懂,身邊沒半個親人,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十個年頭過去了,父親不曾來信要她回「衣家莊」,偶爾的來信皆是在探她的口風,字裡行間不斷暗示她務必掌控蘭墨塵的心,或是多多在長公主面前為家人美言,除此之外,她看不見父親對她的關懷;至於母親就更令她心寒,從未捎過隻字片語給她;而唯一的哥哥也和父親如出一轍,關心的是她能為「衣家莊」帶來多大的利益?
唯獨嫿淨不同,嫿淨關心她在蘭王府的生活,擔心她過得不好,擔心她被人欺負,也總是在信中說想念她,可蘭王府不是尋常人可以隨便來去之處,所有的思念只能訴諸於筆墨,她們姊妹倆難以見上一面。
因此,對於嫿淨的來信,她才會萬般珍惜,總是一看再看,看到可以倒背如流為止。
蘭墨塵就是明白她這點心思,明白嫿淨對她的重要性,才會時不時地拿嫿淨來惹惱她,只能說蘭墨塵吃飽撐著,沒事找事做。
「是不喜歡這些蜜果、花糕嗎?沒關係,我讓雲雩撤下,另外換上別的。」蘭墨塵喚著站在一旁的丫鬟。「雲雩,你沒聽見小姐說她吃不下嗎?還不快換上別的。」
「是,奴婢這就換下。」雲雩手腳俐落地撤著案上的蜜餞、花糕。
「別讓雲雩瞎忙和,這些全都是我喜歡吃的,我這不是吃了嗎?」衣嫿逸來到蘭墨塵身畔,青蔥玉指拈起一顆蜜餞白櫻桃放入口中。
見她吃了蜜餞白櫻桃,蘭墨塵這才朝雲雩使了個眼色,讓她不再撤下桌上的蜜果、花糕。
雲雩伶俐地為衣嫿逸斟了杯蒙頂茶後,乖乖地退到一旁等候主子吩咐。對於蘭墨塵與衣嫿逸相處的情形,她早已見怪不怪了。每回案上備的定是衣嫿逸愛吃的膳食、點心,偏偏小王爺就愛鬧得衣嫿逸不開心,待衣嫿逸脾氣上來說不吃,小王爺便會命她另外換上別種衣嫿逸愛吃的膳食、點心,倘若衣嫿逸沒阻止,她便得跑進跑出換上好幾回。
幸好衣嫿逸沒存心整人,否則光是每天這樣來來回回跑著,就足以讓她累癱了。
蘭墨塵凝望著她絕艷的側面,她的肌膚是質地上好的絲綢,柔軟、細緻也冰冷;她的一頭亮麗烏髮順滑過指尖的觸感似緞,散發出淡雅清馨的一襲黑緞;她的唇粉嫩誘人,最嬌嫩的花瓣都相形失色;她的眼瞳灼灼閃耀,似最珍貴的寶石就鑲在她眼中,光彩奪目。
她,是一株薔薇。
一株帶刺的薔薇。
一株散發出醉人香氣的帶刺薔薇。
有太多男人於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沉醉在她驚人的美貌中,但眾人皆知這株美麗的薔薇獨屬於蘭墨塵,他是她唯一的男人,除非他不要,否則其他人不得覬覦。
蘭墨塵若有所思地直盯著她看,感受到灼燙的視線,衣嫿逸背脊微僵,太明白通常他以這樣的視線凝望著她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佯裝不知情,取了塊梅花酥如嚼蠟般食不知味地嘗著。
「這塊梅花糕看起來很好吃。」蘭墨塵自身後輕輕扳過她的臉,吻上她的唇,曖昧地吃著她口中的梅花酥。
突如其來的親吻啃食使衣嫿逸手中的半塊梅花酥掉落在地,她被動地接受他的親吻,蘭墨塵不疾不徐地吻著她,親密地分享她口中的梅花酥。他的啄吻並不狂暴粗猛,是以深深淺淺的親吻誘哄她投入這一吻當中。
一旁的雲雩忙背過身去裝忙,整理著早已整理好的行囊。她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她是不是該到外頭去候著,免得看見更多不該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