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歉然地搖頭。「你不能用它害人,它是仙界之物,由不得你放肆。」
「不……不要……不要拿走它……嘔……不……不可以……它是我的……嘔……不能拿走它……我要成仙……嘔……我的……不要……不要碰……」
越升越高的珠子梗在喉間,她硬是抑制想吐的噁心感,不讓珠子滑出喉口,離開軀殼。寶珠的力量讓她由一條與世無爭的小蛇通曉仙法的奧妙,蛇身一抽化為人的模樣,她怎麼也不肯輕易放棄。
一旦以女體之身與人間男子合歡之後,她享受到極大的肉體歡愉,彷彿登上極樂世界般貪溺淫樂,根本無法從放浪的慾海中抽身。
她需要男人,更渴望肌膚相親摩出的火熱,對濕冷的蛇身而言,男子的體熱是她取暖的方式,藉由他們不斷蠕動的軀殼,使她覺得溫暖,而且更像個有血有肉的女人,而不是只能躲在陰暗地底的長蟲。
蘇玉娘原本是深山裡的一條小青花蛇,無毒性,具有活潑天性,愛在草叢間、石頭縫裡鑽動,曬著太陽和小蝶兒玩耍,無憂無慮不知山中歲月。
一日她攀纏在樹椏間打盹時,一個哈欠剛張開牙,一顆鴿卵大小的珠子忽地平空掉進她嘴裡,囫圇地滾下肚,她一愕卻也未多想,蛇首一貼樹幹便沉沉睡去。
殊知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不只有一頭鳥溜溜的長髮,還生出四肢和細白肌理,寸褸不著體態妖嬈,已然是一名人間女子樣貌。
一開始她有些慌亂,滿山亂跑地想找回原來模樣,不意她赤裸的嬌嬈身軀被路過的樵夫瞧見,一時頓起色心地推倒她,與之顛鸞倒鳳地極盡欲行。
一陣雲雨過後,她頓然開悟地知曉某些事,反過來跨坐樵夫身上,蛇口一張吸取精華,將與她有過一度春風的男人當成食物,一寸一寸地吞下腹。
至此,她不再是不知憂慮的小山蛇,而是喜食男色、放蕩淫穢的蛇妖,肚一餓就想與人交歡,過後便一口吃了,解了身體的兩種飢餓。
「我也想不要,可我身不由己,寶珠會遺失和我脫不了關係,我有責任找回它。」得罪了,蛇妖。
瓶兒一隻手托高蛇妖的下顎,一手由腹至胸推動著。她額上的汗一滴滴的沁出,手心推著珠子,緩緩讓它往上移。
「不……不可以……你放過我吧!不要……我不要……放了我,放了我……不要……停……」
雙淚低垂的蘇玉娘嗚咽的喊不出聲,溫潤的寶珠已含在口中,淡淡的紅光向外透出,她拚命掙扎著搖擺螓首,不讓它脫體而出。
一位衣衫半褪的低泣道姑,和一位壓著道姑的粉面小子,春色大敞的酥胸多了一隻正在推擠的手,由外人看來這情況無異是樁下流勾當。
當風怒雷尋到她之際,看到的便是這令他怒火中燒的一幕,他氣不可遏的一把拎起以為忘了自個是女子的瓶兒,衝著她一陣狂咆。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
第八章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
向來吼人的人反而被吼,這是前所未有的怪事,而遭吼的大鬍子則悶不吭聲地任人吼,神情陰鬱像三月的霏霏梅雨,不見放晴的沉著一張臉。
吼聲連連由內堂傳來,聽得外頭隔牆貼耳的竊聽者心驚膽跳,生怕裡頭的聲音一停會出大事,屏氣凝息地準備隨時往內一衝,把吃錯藥的小瓶兒拉出來,以免她慘遭毒手。
打從司芊芊一路從月老祠哭哭啼啼地跑回司府,鎮上的百姓已無一不曉得「飯館」裡像乞丐的小老闆,原來是女扮男裝的俏紅妝,他們既同情也幸災樂禍司二小姐表錯情,一片芳心隨東流去,誰叫她平日驕縱得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理應受此報應。
可是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何此際怒氣沖沖走在前頭的是討人喜愛的笑臉兒,而一臉鐵青的雷廚子反而像個被婆婆虐待的小媳婦,一言不發地尾隨其後。
太好奇、太好奇、實在太好奇,這兩人為什麼一入內就不出來,關起門來好半天,除了讓人聽不真切的吼聲外,還真沒絲毫動靜。
會不會是他們搞錯了,其實真正的狠角色不是鬍子大廚,而是深藏不露的小瓶兒,她才是殺人不見血的大魔頭,只是大家都被那張笑臉騙了。
「你知不知道差一步我就能取回珠子了,就算不能免去責罰也能將功贖罪,可是你卻讓我前功盡棄,功虧一簣,到手的寶珠又眼睜睜地飛了。」
其實她氣的不是珠子沒拿到,而是他居然懷疑她的仙格,以為她男女通殺,不只與他親近還貪戀女體,以女子之身與女子苟合,甚至霸王硬上弓地連美艷道姑都不放過。
雖說她滑舌了些,愛衝著大嬸、姊兒們說些膩死人的甜言蜜語,哄得她們心花怒放,可好歹他們也相處多年,難道她的為人他還不清楚嗎?
越想越惱火的瓶兒忘了和青蓮的約定,她纖腕一揮使了仙法,一顆鮮紅欲滴的果子驀地出現,她狠狠一咬發洩怒氣,以吃來平撫胸口燃起的大火。
她的舉動落在風怒雷眼底,僅是微微一瞇,深邃的眸中讀不出半絲情緒。
「我不怪你毫不知情,畢竟此事與你無關,純粹是我個人一時的疏失,可是拿不到珠子就沒法子向大士耍賴,讓它允許我留下……」天哪!她為什麼這麼大意?
全是她太心軟了,不忍蛇妖受苦,心想只要取出寶珠即可,不必傷及生靈,一條小蛇修練成精並不容易,打回原形已是最大的懲罰,毋需要它一命嗚呼。
誰知一念之仁竟讓她錯失良機,不知感恩的蛇妖反而趁機咬她一口,在她呼痛之際夾著尾巴逃之夭夭,一沒入草叢便失去蹤跡。
山林是蛇的地盤,更是它們群居的棲息之處,對於十分熟悉的地形,它們知道該往何處鑽才最隱密,叫人遍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