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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亂了、亂了,心亂如麻,為什麼他會把瓶兒看成女孩家,他分明是男身女相的少年,為何他的心會不平靜地大興波濤?

  難道這些年的自我封閉把自己逼入絕境,不喜女色的他竟有此癖好,才會容忍瓶兒造次的行徑,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有違常理的舉動?

  雷廚子大跨的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拉起把整張臉埋在雪裡的小蠢蛋,一抹難以自持的異樣思緒由心中生起,他盯著那張雪艷的小臉許久許久,忍不住以指輕撫嫩如豆腐的粉腮。

  他該死的太美了,怎麼之前從沒發現過,老是見他滿臉油污地惹自己暴跳如雷,完全忽略了髒污之下的臉蛋出奇靈秀白淨,宛如一朵臨水而立的玉蟬花.

  「大哥,你今天不開店了嗎?」怪了,他看她的眼神好詭異,讓人心口很慌。

  「不開。」

  「那……呃,我們趕路要去哪裡?我腿短走不快。」好難為情,她竟然有種害臊的感覺。

  瓶兒看著拉起她便不放的大掌,纖細的柔荑被握在寬粗的掌心中,暖暖的熱氣由交疊的手心傳來,染紅了她粉嫩的嬌顏。

  「買冬衣。」

  「喔!那你自個去就好,不用拉著我啦!我又不曉得你尺寸多大,偏好何種色調……」這種大冷天出門不是傻子便是瘋子,而她兩者皆不是。

  「要買的是你的御寒衣物。」雷廚子的嘴抿成一直線,像是逼不得已才開口回一句。

  她一怔,有些錯愕。「你……你要幫我買……買衣服?」

  「不成嗎?」他惱怒地瞟了一眼,視線停在凍得發紫的樊素小口上。

  軟如豆腐腦兒的觸覺依稀還在,他一肚子火氣地往胸口飆,舔了舔唇抑制心中的蠢動,不俯下身回敬那一記戲弄的短碰。

  「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有病就要醫,我們先到梁大夫那兒走一趟,讓他為你把把脈,對症下藥除病根。」天呀!她造孽了,竟把好好的人給逼瘋了。

  覺得羞愧的瓶兒低下頭,懺悔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為了她的貪嘴硬是纏上手藝不錯的他,不管他先前從事何種行業,跟前跟後地建議他開間飯館,造福百姓。

  其實她是最自私的仙子,因為不想跟著他天南地北的跑來跑去,猶如捉迷藏似的賴著他,一個躲一個追的沒個安定。

  毫無建樹又白吃白喝,無時無刻的惹他生氣,志在四方是男兒本色,她卻因私心作祟而留住他,想來他的容忍度也被她逼到極點了,才會有異於平時的反常舉動,她的罪過大了。

  雷廚乎將她踏出步伐的身子拉住,惡狠狠地一瞪。「瞧瞧你這一身破布穿了幾年,既不保暖又髒得像抹布,我開店做生意不是養乞丐,你少丟我的臉。」

  「呃,大哥,你不是不認我這個自己巴上來的義弟嗎?怎麼會突然在意起我丟不丟你的臉?」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又踩到他的噴火口。

  「店裡死了人很麻煩。」他惡聲惡氣地一啐,將她陷在雪中的腳拔起來。

  她笑得驚心地想抽回手。「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早點死,省得被我給氣死。」

  「哼!頗有自知之明。」這小子的死活幹他何事,他實在不必多此一舉為他添衣加裳。

  就說嘛!他哪會好心地拿她當人看,在他眼中她不過是個甩不開的包袱罷了。「所以……」

  「買了衣服就上藥鋪,沒見過身子比你還虛的人,下點小雪就冷得連飯也不吃了。」沒人惹他發火,他炒起菜來也沒勁。

  「我有吃……」她說得小聲,有氣無力。

  驚訝不已的瓶兒更加肯定他病了,而且是難以醫治的怪病,哪有人一夕之間說變就變,事前竟無半點症狀,變了個性似的讓人心驚。

  平常連看她一眼都嫌煩的人怎會異常熱心,雖然他以往也不見得對她多壞,每回氣得牙癢癢喊打喊殺卻是口頭說說而已,但是真要說到表露於外的關心,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叫她豈能不憂心。

  「你囉囉唆唆個什麼勁,買件冬衣值得大驚小怪嗎?要不是那些常來吃飯沒事幹的熟客老在我耳邊叨念,你凍成冰柱我也不會管。」

  見他一副見鬼的神情,原本不想冒火的雷廚子忍不住開口大罵。

  「念了三年才有行動,你也未免太遲頓了。」她都冷了好些年了,不差這一年。

  瓶兒驀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她有意無意遺忘了很久,今年冬天是她留在凡間的最後一年,明年將屆滿十五年,到時她就得回返天庭了,再也不能涉足人間。

  而打一開始她就沒有積極的尋找遺落的五顆寶珠之一,隨興而起的走到哪裡算是哪裡,嘗遍地方小吃,渾然將此事拋諸腦後。

  久而久之她也忘了有這回事,連仙術都鮮少使用,有吃有住把自己當世間凡人,庸庸碌碌、渾渾沌沌的混跡市井之中,快活得很。

  「嗯——你說什麼?」敢情是皮在癢了,要人刮一層垢下來。

  她討好的一笑,沒男女分野的往他臂上一偎。「沒啦!大哥,我是說你對我真好,我這一輩子都要跟著你吃穿了,你可不能真扔下我不理。」

  「一輩子嗎?」他低視著明顯言不由衷的清麗小臉,心波微微漾動。

  「對了,大哥,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幾歲?」趁著他難得有好臉色,她要趕緊套話,能套多少是多少。

  「二十五。」

  他話一出,驚呼聲立起。

  「騙人,你才二十五?」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聽錯了。

  「你說我騙人?」雷廚子聲音一壓低,散發著陰殘氣息。

  「我是說你那張臉騙人啦!哪有一點年輕漢子的長相,我只看到一堆雜草長在臉上。」難怪她跟徐大娘說他有三、四十歲時,他會滿臉難看地跳出來罵人。

  不過,他哪裡像二十五了,為什麼她完全看不出來,若非衝著他一手好廚藝,她早開口喊他大叔或老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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