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摟菜刀親手做的菜,可是值一桌百兩,有名的貴,當然也是有名的美味可口,酒菜是一道道的上桌了,可是卻無人動筷,只等著發帖的主人出來,等著等著,卻始終未有人現身。未幾,那姓屈的胖子忍不住站了趕來,不滿的道:
「那叫戰七的小子到底在哪裡?老子可沒那鬼時間整晚坐在這乾耗!」
「屈胖子,帖子上署名是戰青,並非戰七。」王老闆冷聲諷刺著。他王家和屈家是死對頭,兩人從沒看對眼過。
屈胖子漲紅了臉,粗聲粗氣的叫道:「管他是七還是青,咱們大夥兒照帖上的時間準時來到四海摟;都等上一刻鐘了,那姓戰的小子還不出現,分明是戲耍咱們!」
他話聲甫落,猛地一拍桌子,豈料剛好一名小二哥來到身邊端菜上桌,這拍桌子間一挪一動,無巧不巧地便撞倒了小二手上的鮮魚湯翅,霎時湯翅四濺——
「啊——媽的!你這個不長眼的渾小子!」屈胖子急退仍被潑到右腳上的靴,一隻上好靴子可有大半泡了湯翅,氣得他肥胖的大手一揮,眼看就要巴到那諒慌失措的小二哥臉上,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人擋下。
「屈老闆,」那跟在秦嘯天身旁的書生,不知何時竟到了屈胖子的身前,輕輕鬆鬆便伸手握住他肥碩白嫩的手腕,笑咪味地道「火氣別那麼大,很傷身的。」
「你是什麼東西?」屈胖子氣得臉紅脖子粗,想將手抽回來卻硬是抽不動。這書生看似文弱,沒想到手勁倒是不小。
「在下蕭靖。」他微微一笑,自我介紹完,就對一旁還在打著哆嗦的小二哥道:「你別怕,屈老闆心寬體胖,不會和你計較的。」他帶著笑意轉向那被自個兒箝制住的屈胖子,「屈老闆家財萬貫,這區區幾兩銀子的靴子,可還沒放在眼底呢,您說是吧,屈老闆?」
屈胖子聞言張嘴想罵,但隨即想到他這話要是一罵出去,可不是承認自個兒小家子氣,連個幾兩銀子都要和一個窮小子計較,一點度量也沒有嗎?他這嘴張了老大,卻尷尬的疆著,只覺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這屈胖子沒說話,一旁的小二可嚇得臉色發白,忙趨前蹲下,抓著肩上布巾幫他擦靴,一邊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屈胖子見狀,好歹這小二也道了歉,他小眼瞄了一下四周,為免自個兒留下臭名,這才悻悻然閉上了嘴。
見他氣消了些,蕭靖方笑笑地鬆開了手,奉承他道:
「屈老闆不愧是屈老闆,果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
屈胖子聞言重重哼了一聲,不過臉上神情卻又好上幾分,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當仁不讓的受下這句場面話,「好說。」
「真是不要臉!」一句話,不輕不重,卻將眾人的心聲說了出來。
所有人的視線立即掃向語音出處,只見本來空無一人的主位上,不知何時竟冒出個青衣姑娘大剌剌地坐在上頭,在她身後則站了一名看似護衛的男子。
「你說什麼?」屈胖子氣得又是一拍桌子,二度站起身來。
「說你不要臉。」她訕笑著,很配合的再說一遍。
「放肆!你是哪裡來的野丫頭?」屈胖子小眼一瞪,幾乎噴出火來,囂張的咆哮著。
「放四?我還丟五咧,又不是在玩葉子戲!」她一雙大眼閃著笑意,看手一拋,便丟了一顆花生到小嘴裡。
「你你你——」屈胖子氣得結巴。
那青衣姑娘見狀還好玩的昂首笑問身後的護衛:「小周,我太放肆了嗎?」
「小周忍著笑,一臉正經的回答:「回大小姐,是有點兒,老爺子說過,要給人家留點顏面,就算有人真的不要臉,咱們也要替他顧及那張臉。」
「是嗎?」她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無辜的回頭看向屈胖子,虛情假意的笑道:「這祥啊,那我道歉好了。」
「你你你你——」屈胖了聞言更是氣得直發抖,指著她的鼻頭卻「你」不出其他字眼兒。
「我我我我——我怎樣?」她學著他的結巴,也伸出食指抖著指回去,好笑的道:「你你你坐下吧你!」
奇怪的是,在她的食指點指下,屈胖子居然身不由己地膝蓋一打彎,竟真的坐了下來,而且不再說話,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
這一招可真讓眾人大開眼界,頓時知道自己遇上了江湖高手。只有秦嘯天和蕭靖對看了一眼,拄意到動手腳的並非那青衣姑娘,而是在她身後的那名男子。
「這下可安靜多了。」她笑笑地掃視眾人,然後站起守揚聲道:「很高興揚州城內的諸位今日皆能到場與會,各位只要在往後都能像今日一般的配合,咱們海龍戰家絕對不會為難大家,希望在和平相處之外,更能協調出合理的運費。」
此語一出,可讓商家們呆了一呆。這姑娘就是戰家的代表?
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這些商家應帖前來,戰家卻隨隨便便使派出一位姑娘應付他們?開什麼玩笑!
幾位老闆立時面露慍色,陳老闆第一個發難,「海龍戰家雖然是海上霸主,但派個小姑娘來應付咱們,是否也過分了一點?叫你家主人戰青出來,否則一切甭談!」
不少商家也火大的一一附和,你一言、我一句的。
「對,叫戰青出來!」
「拿出誠意來!」
「這裡是揚州,可不是戰家的地盤!」
「咱們不和女人談生意!」
「叫戰青出來!」
一時之間,廳堂內吵鬧不休,青衣姑娘冷著臉站在前頭,就聽這些迂腐的商家們,這邊一句小姑娘、那邊一句不和女人談生意,聽得她火氣越來越大,猛然一拍桌子——
「統統給我閉嘴!」
桌子發出巨大聲響,她說話的聲音卻更是洪亮,在人聲瞬間靜下來時,她瞇著眼向前傾身,一字一句的對著那些眼高於頂的傢伙說:「我就是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