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赤龍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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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他望著她,停了停才續問:「你知曉自己的船如何定價嗎?」

  水若立時充滿戒心的看著他,「我當然知道。」

  「那你知道海龍戰家嗎?」戰不群蹙起依眉,有些忐忑地瞧著眼前亭亭玉立的似水人兒。

  「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深吸了口氣,直視著她說:「因為,我就是海龍戰家的人。

  火盆裡燃燒正旺的木柴突然爆出僻啪聲響,火舌又向上攀升幾許,室內登時大亮,復又隨著縮回的火舌稍稍暗了下來……

  午夜時,天空開始下起大雨,雨滴打在屋頂上,發出浙瀝聲響。

  戰不群在火盆前打坐調息,希望能盡快回復功力,水若則躺在早先整理乾淨的木床上,面牆而寢。望著牆上跳動著的火光,她心裡仍在消化他方才和她所說的話。

  海龍戰家……他竟真是戰家的人!

  起先她還不肯相信,但當他拿出戰家主子戰青的親筆信函時,她也不得不信了,因為戰青的筆跡她看過很多遍,何況那信還以臘封住並蓋上戰家特有的封章印記,這樣的信她一個月都要收個三、四封,是以絕不會認錯。

  看完了信,又聽完他所說高出原價三、四倍的造船費後,她整個人幾乎傻了,這時才相信原來廠裡真有人搞鬼,而這情形已超過一年,她卻一直被蒙在鼓裡;要不是戰育精明,她水家船廠的名聲勢必會被那暗中操縱的人給弄髒弄臭!

  她真笨!若非戰家,娘辛辛苦苦維繫住的船廠,豈非要毀在她手裡?現在不但害得許大哥命在旦夕,還害得戰爺身受重傷,她卻什麼也不能做,還要受傷的戰爺來保護沒有用的她。

  笨水若,又笨又沒用!

  望著牆上晃動的火光暗影,水若紅了鼻頭,自責的咬著下唇,晶瑩的淚水蓄積在眼眶搖搖欲墜。

  好笨。好笨、好笨……

  正當她在這邊自怨自艾時,身後原在地上打坐的戰不群突然狂噴出一口鮮血,水若回頭一看,竟見他整個人倒在地上,嘴角溢著鮮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全身還不斷抽搐,嚇得她趕緊爬下床,衝到他身邊去。

  「戰爺!你還好吧?」她驚惶失措、六神無主的跪坐在他身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清楚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拿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急得淚都掉下來了。

  過了好一陣子,他又直冒汗,體溫一忽兒冷一忽兒熱的,讓原本試著移動他的水若也不敢再亂動,只能守在他身邊拿手巾幫他擦汗。

  但之後沒多久,左面牆的地上竟開始滲水;原來這木屋只是獵人為求方便所搭的臨時住所,是以地上根本也沒隔板放磚,外頭一下雨,時間久了,雨水就會滲進來。

  水若一見,更加著慌。她本就是大小姐一個;從小到大什麼事都有人幫她打點得好好的,除了會畫船圖會刺繡會讀書寫字,其他事她壓根就不會。昨晚上幫他包紮傷口已是她的極限了,現下遇到這等水淹小木屋的情況,她根本就不知該如何阻止雨水滲進來。

  而現在戰不群昏死在地上,眼看水就要浸到他了。

  地層下情況已是糟糕透頂,若要再泡水,十之八九會回天乏術!」

  心一急,她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將體積大她足足兩倍的戰不群硬拖到了床邊:但她怎麼樣也無法將他弄到床上,她不由得抱著他急哭了出來。

  昏過去的戰不群隱約中聽見姑娘家的哭聲,他奮力睜開雙眼,只見水若在他懷中哭泣。雖然體內一陣陣亂奔的氣流沖得他難受得要命,他還是用盡力氣,虛弱地開口安慰她,「別……哭……」

  水若聞聲一驚,連忙抬頭,見他睜開了雙眼,忙擦去淚水,硬咽地道:「房子裡淹水了,我抬不動你,你得幫我把你弄到床上去。」

  戰不群困難的點頭答應,試著站起來,水若忙扶著他,兩人同心協力,好不容易才讓身形龐大的戰不群在床上躺好。但因他勉強使力,人還沒躺下,又噴出一口鮮血,跟著又昏了過去。

  水若看了又滴落兩串淚水,七手八腳的忙拿布巾幫他擦去血水。

  這一夜,她就這樣守在他的身邊,直到天明。幸好他身於忽冷忽熱的情況到早上就好了許多,而雨也在快天亮時停了,屋子裡的水只淹到腳踝的高度而已。

  啃著他昨天帶回來的乾糧,水若跪坐在床上,三不五時便會伸手探探他的額頭和脈搏,看看他的體溫有沒有變化。

  雖然整晚沒睡,但她好怕他會就這樣死掉,所以連眼神都不敢移開,也不敢補眠。到了中午的時候,地上的積水逐漸退去,只留下一地爛泥。

  想想,幾天前她還在若然樓煩惱船舶該做多長、船篷該架幾張,現在她卻在這不知名的山裡,穿著村婦的衣服,坐在簡陋的木床上,守著一個認識不到三天的男人,祈求他不要死掉!

  早上的時候他的情況穩定了下來,但之後便一直昏睡,沒有清醒的跡象。

  水若回想著昨晚的情況,雖然不確定他到底怎麼了,卻大概知道他可能是傷勢過重,又連著兩天帶著她逃命,才會變成這樣。

  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水若滿心的無助。早知道就和五妹一起學些草藥醫術,這會兒也不會不知該如何。

  是好。

  漸漸的,天色又暗了下來。她試著到外頭檢了些乾柴在火盆生火,但起先是火點不著,後來是好不容易點著了,那些看起來十分干的木柴中間卻仍潮濕,結果弄了一屋子都是煙。她忙將火盆端放在門口,屋裡總算不再滿佈黑煙,而門口火盆的火光仍可讓她看清屋裡的情況。

  之後她又吃了些乾糧,然後便回到床邊守著他。

  第二天,他的情況仍未好轉,但也未變壞。

  屋裡因前日積水顯得潮濕,她將木屋門窗打開透透氣,並將之前沾了血的布巾拿到附近溪邊洗淨。幸好她常出門,曾見過人們如何洗衣,知道要在石上搓洗。但山上溪水相當冷冽,等她洗好時,兩隻玉手都凍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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