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小姐及等便不斷有人上門來提親,但眾人每每一見到水家二小姐那奪人心魂的絕色,便會忘了一開始來的目的,轉而追求二小姐;要不便是在聽到三小姐那如黃若出谷的嬌嫩呢喃後,瞬時大英雄成繞指柔.恨不得能為三小姐掏心掏肺。但三小姐生來膽小,每當有人想唐突佳人,便會被老爺武藝高強的徒兒們給趕了出去。
隨著時光飛逝,小姐的妹妹們個個越發出落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加上老爺若不在,主事的便是老爺的大徒弟許爺或是二小姐,久而久之,人們還當水家大小姐已嫁出門了,結果小姐十七歲後,就漸漸沒人上門提親了。
唉唉……盯著一身白裙、打扮樸素的水若,巧兒不由得攢起了秀眉。其實她也不是怕小姐嫁不出去——小姐雖沒她妹子們那般讓人驚艷,可也比一般姑娘家美上許多,沒道理嫁不出去嘛!
問題是,小姐都已經十八了,這半年都沒人上門來提親,她在這兒為主子擔心,倒是小姐一點自覺也沒有,還是成天理首船圖,她想替小姐梳個流行點的發譬,小姐竟還怕她手酸說不用,她聽了差點昏倒。
真個是——小姐不急,急死她這個小婢女!
每每想替她打扮得漂亮點,小姐會溫柔地微笑點頭答應,但一轉身又忙於船廠的事務,忘了要試新衣、忘了要梳髻、忘了要看小販挑來的胭脂水粉,每次都把她這名小奴婢遠遠拋在腦後,教她為之氣結。
看著低垂眼瞼專心繪圖的小姐,巧兒在心底暗暗決定——
她一定要好好想個辦法,讓小姐在十八歲這一年嫁掉!再繼續蹉跎下去,小姐就會過了適婚年齡,成了老姑娘了。
巧兒磨著墨,古靈精怪的想著,她可得好好的算計算計……
遠山含笑,大江東去。
綺麗的長江上總有著帆影片片,有的順江而去,有的逆江而行,或載貨,或打漁。在這樣涼風徐徐、一片。優閒的美景中,若能在船上再來壺好酒、幾盤小菜,可就更加快意啦。
可是,此刻那打著戰家旗幟的船舫上,卻有一名大漢青白著臉,像條死魚般的靠坐在貨箱上,臉上可找不到半點閒情逸致。
望著船首飄揚的旗幟上那龍飛鳳舞的「戰」字,他似乎能看見那女人得意洋洋的嘴臉和那大旗重疊著,簡直是讓他不爽到了極點。
海龍戰家,名列大唐十大行會之一。
為首者是位女子,名喚戰青,年方……三十五?
大概吧。反正她是個男人婆便是了。最讓人無法置信的是,這個男人婆在他離家的這些年,竟然連拐帶騙的嫁了一位冤大頭,而那位冤大頭偏偏是他老大的結拜義兄蕭靖。
唉,本來還想終於脫離這位男人婆的魔掌了,誰曉得到西域拐了一大圈回來,他還是被這個男人婆克得死死的。非但如此,現在她嫁了,嫁的還是他老大的老大,這輩分怎麼算都還是他最小,而且還連降兩級,這真是他一開始離家時始料未及的。
黑鬍子大漢唉歎一聲,南方天氣雖暖和卻有些潮濕,他老覺得下巴上這一大把鬍子無端端重了些,不知是否因為沾惹了些水氣。
他呢,姓戰名不群,雖是戰家少主,但脾性暴烈,少年時便因和老爹吵架而負氣離家,在江湖上胡走了一遭,最後因緣際會行至西域,卻迷途沙漠,差點在烈日驕陽下成了一具乾屍。
幸在半昏半醒間,竟讓他糊里糊塗走到傳聞中的黑鷹山外才昏迷過去,後又被黑鷹山少主赫連鷹救回,方搶回一條小命。
在黑鷹山養傷期間,他發現赫連鷹雖看似冷傲,實則也是熱血男子,再加上之後幾次讓他目睹有人劫掠黑鷹山的商隊,三兩下便讓赫連鷹打退,而赫連鷹行事果斷重義,待手下賞罰分明,且為善不欲人知,更讓他對這武藝高強的少主心生佩服。
之後不久,戰不群便自願投入黑鷹山旗下。赫連鷹嘴上沒說,心裡卻對這豪爽男兒十分欣賞,雖未和他以兄弟相稱,但對這七尺大漢也以心相交,形同兄弟。十年下來兩人共同出生入死,更在沙漠中打下一片天地。
赫連鷹能在西域闖出沙漠之王的名號,戰不群功不可沒;只不過他生怕被戰家的人尋到,便甘於只當黑鷹山的一名大將,從末和人報上名號,外人皆只知沙漠之王身邊有位勇猛無敵的黑鬍子大漢,卻從沒人知這人的身家來歷。
不過黑鷹山的人向來十分神秘,是以也沒人覺得奇怪,這才讓戰不群能在西域躲上十數年而不被號獲。
直至三年前,戰不群代老大至玉門關做生意,卻在客棧裡巧遇蕭靖,乍見這人指上戴著戰家家傳龍戒,他一時之間還以為家裡出了事,打探之下才曉得男人婆早在多年前成親了,這傢伙便是他未曾見過的冤大頭姐夫,而且似乎還在四處打聽他的下落。
不想被人給逮回去,戰不群立刻便想離開玉門關回黑鷹山,但最後仍在出關前被那看似溫文爾雅,實則聰明狡黠的姐夫攔下。
頭痛的是,蕭靖竟就是老大找了十多年的姦夫——呢,不,是幫助嫂子逃亡的義兄,可他如今又是自個兒的姐夫,搞得他當下可不知究竟要不要逮他了。
一陣溝通之後,戰不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才和蕭靖達成協議——他不會向老大通風報信,蕭靖也別逼他回去,他並保證會定期捎訊給男人婆。
他們就此決定後,便又分道揚鑣,各自打道回府去。
也因為這段因由,他這才又被逼著重新和老家聯絡上。
三年的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上個月他那老大赫連鷹終於和失蹤已久的嫂子復合,老大卻火他知情不報,嫂子呢,則火他們大夥兒一塊兒蒙她。悅來客找那一晚上,大夥兒做鳥獸散,蕭靖問他要不要一塊兒回揚州看看,他考慮了一下,知道遲早都是要回去的,便和蕭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