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騎馬疾行數日,三日前入場州城時,蕭靖轉去碼頭辦事,他則因為某原因謝絕同行,自行前往酒樓喝酒,沒想到才喝沒幾壇,便被男人婆派人找到了……
一陣暈眩傳來,戰不群坐靠在貨箱上,瞪著緩緩倒退的青青河岸,臉色難看地忍住胸腹間不斷湧出的噁心感。
虧他三天前還想著回中原沒想像中難過,誰知道不出三天,他就從還不錯變得很難過了。
這艙舫是戰家旗下的貨船。兩日前從揚州起航太長江西行而上,打算經江州至洞庭。船上載滿了船貨,而他,不過是其中一樣——
河面上突起一陣清風,引來河浪使得船身隨之晃蕩,戰不群瞬即止住思緒,臉色霎時轉為青白。一刻鐘過去,船身仍是晃得厲害,他終於再止不住喉間嘔意,在步並兩步地便衝到船邊嘔吐起來。
「爺,您還好吧?」此次運貨的領隊見他吐得厲害,擔心地過來詢問。
戰不群無力說話,只能趴在船舷上,青白著臉勉強揮了揮手。可這手才揮了兩下,又是一陣河浪打來——
「惡……」他瞬即又對著浩浩長江嘔吐起來。
好不容易,當地吐光了胃裡的東西時,河面上終於恢復了風平浪靜。他血色盡失的趴在舶舷上,心裡早罵完了那個男人婆的祖宗十八代。雖然想詛咒她生兒子沒屁眼兒,但看在她兒子是他外甥的份上,這才勉強忍住。
他x的!要是再這樣每天吐下去,這船還沒到洞庭,他就會先隔屁見閻王去了!
全身虛脫地瞪著不斷往後退的滔滔江水,他又是一陣作嘔,趕緊將視線移開,臉色灰白的坐靠在船邊。
其他X的!早知道要受這種罪,老干就不回來了!
瞪著天上緩緩飄行的白雲,他不由得回想起同樣是朗朗青天的那一日……
才剛踏進戰家在揚州的四海航運,戰不群就差點撞倒一位匆匆忙忙從門內衝出來的大肚婆,他趕緊伸手扶穩差點跌倒的孕婦。
「可惡,你沒長眼嗎?沒事許在這兒幹嘛!你是跟哪個——」大肚婆破口便是一陣大罵,卻在看清眼前的人時倏地睜大了眼,「阿群?!」
戰不群大手還擱在她豐滿的腰圍上,兩眼瞪得可是比她的還大。他神色怪異地瞪著她那大得像顆球的肚子,哺哺這:「我的老天,這是什麼?」
「我的肚子。」她穩定了心神,沒好氣的回答,一邊拍掉他的大手,一邊將他撥到一旁去,「把你的手拿開。還有,別擋我的路!」
她說完便繼續匆匆往外走,理都不理他,只又大聲吩咐跟在身後的那一串人粽,「小伍,去港口看二叔到了沒!小七,你再到秦家商行去確定一下明天要上船的貨物!」她走到門外時,正好羅安抱著酒罈回來,她忙喚住他,「羅安,你回來得正好,快去四海樓一趟,看菜刀叔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那兒今天接下三十桌酒席,可能會忙不過來,要是人手不夠,再去碼頭調人。」
「知道了。」幾個被點名的人—一應聲,各自迅速分頭辦事去。
「夫人,王老闆上個月還差我們一筆貸款,他希望能延緩到下個月再結算。鄒老闆則已將這個月的貨款付清了,不過他想和你談談運費調漲的問題。」管帳的老吳跟在她身後道。
一股精明能幹的大肚婆來到馬車旁,掀起馬車布簾,聞言面不改色地回頭問:「王老闆最近一年的付款情形如何?」
「都很正常。」
「那讓他欠到下個月。至於鄒玉成,和他說我們的運費十分合理,要是他有問題,可以去找別家。」
「是。」老吳點點頭,忙拿著毛筆在簿子上記下。
「還有沒有其他事?」她挺著個大肚子,動作乾淨俐落地躍上了馬車,可把身後那一千人等嚇出了一身冷汗,特別是從剛剛就一直呆看著她那圓滾滾腹部的戰不群。
老吳擦擦額上被她嚇出的冷汗,忙道:「洞庭水家又捎信來,說是要再追加造船成本。」
微蹩了下蛾眉,她沉吟了一下方道:「知道了。這事先擱著,我明天再處理。」
「是。」
「好了,我先回莊裡,有事要人通知我便是。」她說完放下布簾,便要前頭的車伕回城外的四海莊。
大夥兒齊在門口恭送夫人,沒想到馬車才跑了幾步,卻聽她突然揚聲喊停。眾人還搞不清楚出了什麼事,只見她又掀開布帶,對著大門旁的黑鬍子大漢楊眉冷聲道:「上車。」
戰不群看看左邊,再瞧瞧右邊,這才指著自己的鼻頭問:「叫我?」
「廢話,不叫你叫誰?」真是的,她都差點忘了這傢伙了。「愣著幹嘛?還不快上車!」
「嗓。」戰不群搔搔頭,忙乖乖上了車。
沒辦法,誰要他什麼人都不怕,就是拿孕婦沒辦法;特別是這位孕婦還剛剛好是他十多年未見的親姐姐——那位名揚四海、精明能幹、一呼百諾、百戰無敵的海龍戰家大小姐,戰青是也。
回到了四海莊,人還沒下車,從碼頭趕回莊的蕭靖便已來到門邊,一把將親親娘子從車上抱了下來。看到戰青挺著個大肚子小鳥依人的依偎在蕭靖懷中,兩人還噓寒問暖的情話綿綿,戰不群登時傻了眼,只差張口結舌了。
一輩子沒見過男人婆這麼溫順,害他忍不住伸手揉了兩下眼;這手都還沒放下呢,就見打橫裡蹦出兩個十歲左右的小蘿蔔頭,衝著他一刀砍下,嘴裡還不忘大叫:「蠻子,看刀!」
「搞——」戰不群一閃避過,右腳一抬、雙手一拿,瞬即踢飛兩人的大刀,一手一個像抓小雞般地伶住了兩人的衣領,皺著眉頭把話說完:「搞什麼鬼?!」
「放開我!你這個蠻子!」右邊那個揮舞著四肢拚命在半空中掙扎,氣嘟嘟的瞪著他。
左邊那個則睜著大眼,一臉鎮定的看著他,然後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