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他走得太遠,我們已經追趕不到了。」誰曉得在她動心之餘,卻是為顏亞晉悲傷難掩苦痛。
你沒有錯,你只是不愛我。
他為她做的種種,此時此刻在眼前突然變得清晰明瞭。
她朝尹蒼奧偎得更緊些,不知何時她開始感到罪惡,變得內疚。為何在她情感初出萌芽,學會愛人之際,還背負這樣的沉重?
「他也變得自私,變得不為我們想了。」是否顏亞晉的改變未讓他們察覺,所以才造成今日的遺憾?
「蒼奧,他一直都是為我們想的,永遠都是。」
一股寂靜,橫亙在彼此心間,直到失去才知當初擁有的美好,為何最初他們沒對顏亞晉的付出?反倒是在他選擇離去之後,才將源源本本的一切看得仔仔細細。
「別和他一樣離我這麼遠,讓我傷心,好嗎?」
他已經孤獨太久,好不容易在這一世得償心中小小的期盼,他不願就此從手裡溜走。
「我沒辦法再失去你,沒辦法再忍受孤寂……請你陪我……繼續走下去。」他走了好久好長的路了,累得他只想好好休息喘氣。
因為顏亞晉的遠走,段羽霏才看見尹蒼奧的脆弱。原來,他並非一直都如此勇敢無懼,更不是這般無情孤傲,他只是努力強撐著。
如今她也有被依靠的感受,幸福得讓自己很想哭泣。
「我答應你,不走……永遠在你身邊……」
尹蒼奧強而有力的臂膀微微收緊,這個紮實的擁抱讓他或多或少感到些許欣慰。他明白失去顏亞晉的創痛,在心裡是永遠好不了,任憑時光飛逝改變,這道缺口仍舊留在心中。
他還擁有的,只剩她的陪伴。
「別和他一樣,走得如此遙遠……」他哽咽著。
段羽霏沉默,靜靜地擁著他。
「別和他一樣,走得如此倉促……」
尹蒼奧的一言一語,都深刻地留在她的心上。
一瞬間,她變成是他這世上僅存的依靠,一個供他停泊歇息的港灣。
「無論如何,我不會離你遠去……」太遠她也走不去,因為他同樣也是她的牽掛。
因為愛情,所以執著。
「在你往後選擇往前走時,希望能回頭看看我是否還在你的身後……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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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房內,燭火飄搖,一雙細長的美眸隱隱閃著詭異的神色。左艷手裡握著一罐瓷瓶,花鏡中映出她冷酷的笑容。
左艷其他的本事不說,偏獨愛旁門左道的方式。這好東西是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人從西域弄到手的。
據說,此藥微量便能毒死一頭牛,藥性發作得等上三、四個時辰,毒發後宛若睡著,得拖上半月以上才能真正死去。期間,體內五臟六腑遭毒慢慢消蝕,死時七竅流血,死狀淒慘。
這模樣,左艷倒是很想要親自見上一回。
幾上躺在一張拜帖,上頭娟秀的字跡,平平穩穩地寫著晉王府,是給段羽霏的。
這些日子,她等候的就是此時此刻!她要尹蒼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顏亞晉的死,不過是個開端,真正的傷痛,就從這刻開始。
她要尹蒼奧永生永世都記得她左艷,一刻也不能忘懷。
只可惜,讓段羽霏今生這般輕易的死去,太過便宜她了,但讓尹蒼奧傷心欲狂,倒也是好事一樁。
可她也不會讓他們抱持著今生無緣在一起,但求來生再相聚。
一旦段羽霏死後,她要將她的屍首挖出墳來,用最惡毒的咒語詛咒他們永遠不得再相見!
「來人啊。」左艷大聲喚道,門外貼身婢女謹慎地踏入。「明日一早,將這張拜帖遞至晉王府,切勿延遲。」
「是。」小婢領著帖子,退回房外。
左艷看著花鏡裡的自己,勾著絕麗的微笑,詭異得教人不敢靠近。
「尹蒼奧,你等著!這一輩子,我要一直活在你心裡,那怕是恨,也要教你永遠將我擱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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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加鞭,尹蒼奧騎著愛駒往晉王府飛奔。
顏亞晉大殮已過數日,這期間內他花了不少時間調查,釐清心中種種疑點與不尋常的地方,終於在昨日有了點眉目。
意外查知,有人將呈上蠻夷犯進中原的人數銳減,向上呈報的軍糧不僅不足,後來還遭壟斷,調兵遣將的速度與地點外洩,對方像是早就接獲消息,莫怪乎顏亞晉是兵敗如山倒,甚至將顏亞晉往死地裡推。
尹蒼奧快馬加鞭趕赴晉王府,急著讓段羽霏知道這些事。
這只是個開端。
左艷的話言猶在耳,這是她的宣示、挑釁、一種示威。
如此手段,除了權高位重的相爺可以從中作梗、一手遮天,他便想不出還有誰可以達成,而左艷又是如此險毒的女人,難保這次不是她在身後煽動策畫。
尤其在那日,在顏亞晉的靈堂之上,她所說的每句話不僅是針對他,更顯現出她步步的算計是多麼準確地打中他的要害。
也許,亞晉的死,他要負泰半的責任,起因由他而生,卻是自己好友承擔……
天際好藍,他的心好沉,馬聲像是種鞭答,一次又一次抽打著他的心。
轉眼,晉王府在眼前,尹蒼奧將速度減緩,傾身一拉,馬兒穩穩地停在王府門口。
縱身躍下,尹蒼奧往裡頭奔去,不等底下人通報段羽霏,便旋即踏著紛亂的步伐找尋她的身影。
「將軍!羽翁主不能見客。」一個僕役面有愁容,攔住尹蒼奧。
「為何?」連他也不見,哪兒的話?
「羽翁主身體微恙……將軍就算見了也沒用……」底下人張臂相擋,擋住他繼續向前。
「好,那晉王爺呢,他總能見我吧?」尹蒼奧不禁大聲起來。
他已找到害死顏亞晉的元兇,卻誰都沒見著,那他到這裡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