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刺眼的銀亮在窗外閃了一下,吸引了風鈴的注意力,直覺本能的向旁一閃,火辣的痛處在瞬間灼燒右肩,確切的告訴了她,她並沒有完全閃過。
玻璃的碎裂聲驚醒了在客廳談事的那群人,雷易一抬頭就看見風鈴身上那件白色的毛衣正迅速被鮮血染紅。
他以驚人的速度趕到樓梯口,正好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巷口那棟雙子星大廈。」風鈴白著臉,左手緊抓住雷易的衣領道:「我看到了,那人在頂樓。」
「把他給我帶來!要活的!」雷易鐵青著臉對著身後那群人下令。敢在他的地方動他的人,他要親自將那人給宰了!
「好……好痛。」風鈴眉頭皺了起來,一張臉白的嚇人,沒受傷的手緊緊抓著他胸前的毛衣,額際冒著冷汗,灼熱的痛楚迅速向旁擴散,她右手臂上裂了一道血長的口子。
雷易將她抱了起來,快速的帶她上樓到自己臥房。
一個大腳將房門踢開,雷易將她輕柔的放到床上,跟著不顧她微弱的抗議,粗魯的將她身上那件染血的毛衣給脫掉,然後一雙大手在她右臂上前後掩住那泛著艷紅被子彈擦過的傷口。風鈴只覺得兩股不同的氣流一暖一涼分別從他兩手釋出,漸漸撤去了臂上那股灼熱燃燒的疼痛。
半個鐘頭過去,雷易望著在他懷中沉沉睡去的女人,然後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半天搞不清楚他怎麼會如此輕易毫不遲疑的就用了他極力想隱藏的能力。只要使用這種能力,他就會記起那個讓他憎恨的人,而且這種異能,一向都只會替他帶來麻煩,沒有一次例外,所以向來是不到非不得已,他絕不可能去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但方纔他看她一副痛苦的模樣,沒來由一陣心慌,他無法看著她承受槍傷的灼痛,更覺得那道傷在她無暇的手臂上看來礙眼至極,那一槍打在她身上竟比擊中他更令他難以忍受。
這下好了,等她醒來,自己要怎麼解釋傷口的消失無蹤?
看著懷中的人雙眉舒展,臉上不再因疼痛而緊繃,一顆心也隨之放鬆,算了,看她前幾天躲他的模樣,大概也沒那個膽子問;就算她真問了,他又不一定要回答。
如果昨天之前有人問她,雷易是怎樣的一個人?
風鈴百分之百會非常肯定的說他是個粗魯、殘忍、強悍、霸道、沒教養、唯我獨尊,他的觀念裡向來只有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傢伙。
但現在……她不知道,或者應該說不確定,眼前那個她盯了一早上的男人是昨天之前的那個雷易。
這是她第一次很仔細的打量一個男人。
他很高,自己大概才比他的肩膀高幾公分,這還是首次有男人讓她覺得自己很嬌小,風鈴不是沒見過這麼高的人,只是他們是瘦高,而他不只是高還很壯,是那種肌肉發達的人類。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不,風鈴很堅決的否定這句話。他是四肢發達沒錯,但頭腦一點也不簡單!有誰看過哪個頭腦簡單的人一大早就看財經新聞、買賣期貨、股票,而且轉眼間就賺進上百萬?至少她從來沒見過!
風鈴的視線掃向他那張黝黑粗獷不怎麼好看的臉。
哈,原來上帝還是公平的。這種人要是再有一張萬人迷的面皮,那真的就是有點奇怪了。其實,他也不算是太難看啦!只是臉上那橫過鼻樑的刀疤,無端端的替他已不算溫和的顏面憑添幾許兇惡,再加上如此雄壯威武的身材,常人見了不嚇的腿軟就不錯了,哪還敢去看他到底長的是圓是扁,遇上幾個膽量較好的,也都在他一瞪之下,不敢再看個仔細。
老姊喜歡像他這樣一個人嗎?
他脾氣是如此的暴躁,又很愛命令人,他和風琴的性子基本上是很像的,兩人同樣的愛用命令句,同樣的唯我獨尊,脾氣同樣的極端,只是一冷一熱恰好相反。
如此相像的兩人,有可能在一起相處嗎?說老實話,她根本無法想像這兩人如何談情說愛,也許一個整天鬼吼鬼叫,另一個則半天不發一語吧?一想到那樣好玩的情景,風鈴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聽見她的笑聲,雷易抬起頭來看了她一服,風鈴連忙看向手中那本雜誌,假裝很認真的在研究書裡的東西。
雷易一見之下卻皺起眉頭道:「你在看什麼鬼,書拿反了!」
「哦。」她俏臉一紅,忙將雜誌反過來看。
雷易糾正她,又專注的用電腦和那群從昨天就被禁止來此的手下連線。
風鈴見他再度忙了起來,沒幾分鐘視線不知不覺的又飄回雷易臉上。
總之,最主要讓她覺得雷易不同於以往的原因——出在那副眼鏡上。
那副眼鏡竟然讓她覺得他看起來很斯文,那樣粗獷的長相,那種虎背熊腰的體格,加上一副眼鏡?真是有夠怪異的,但他一戴上眼鏡就不自覺的流露出一股書卷氣,真的是……真的是很奇怪,但是卻奇異的順眼——
心慌的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風鈴臉上溫度莫名的升高。真是的,她怎麼會看他看到臉紅啊?
不經意的瞄見樓梯旁玻璃上龜裂的彈孔,風鈴這才想起來她心中的疑問。
今早她是在雷易的房裡醒來的,當她莫名其妙的發現身上一點傷也沒有的時候,簡直就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還以為她是睡昏了頭,但已被換掉的衣服,以及那玻璃上的彈孔又是確切的存在。
風鈴望著那龜裂的玻璃秀眉微蹙,左手下意識的摸著右邊本應有傷的臂膀。
不只是這事奇怪,雷易眼見她從他房裡出來卻什麼也沒說,而平常進進出出的那群人,從早上到現在竟一個也沒見到。還有,她竟然還嚴重貧血,才走沒幾階樓梯就眼前一黑,差點從二樓滾了下來,結果救了她一條小命的是眼前這個粗手粗腳的傢伙,跟著他就將她架到沙發上命令她待在這裡不准亂動,所以她只好待在沙發上看著他忙了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