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讓它飛起來?」他微笑。
「飛?」她睜大眼。「可以嗎?」
「當然可以。」
「怎麼飛?」
戚衛城眨了一下眼,掏出一支隨身小竹笛,輕輕一吹。沒多久,園子人口處便急急奔來他從戚府帶過來伺候的小廝。
交代了小廝拿來幾根竹條細繩和糊罐子,戚衛城拉起衣袖,一副準備大顯身手的模樣。
「你要做什麼?」
他神秘兮兮一笑,只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扎過這個了。」
冉曉松好奇極了,在旁看著他拿出一把小刀,細細削著那些竹條,排列、固定,然後將她剪的那片紙蝴蝶,裱糊在完整的方形紙上,再固定於竹條上。
「紙鳶!」她驚喜道。
小時候,爹娘曾帶著她玩過—次,她隱約還記得。
「送你!」
他完成了有著蝴蝶圖樣的方形紙鳶,又將它送回她手中。
「要送我?」她受寵若驚。
「去,讓它飛起來。」
冉曉松拿著那美麗的紙鳶,有些不知所措。「可我不會……」
「我可以教你!」
他牽起她的手,往後花園右側一處更廣闊的園子定去,日陽高照,伴隨著陣陣清風,正是適合放紙鳶的好天氣。
戚衛城拾起一片枯葉,向空中拋去,測出實際風向後,便拉著她迎風站立。
「你持著線,逆著風,一邊跑一邊放線。」
「跑?」天啊,她好多年沒跑過了。
「別怕,我陪著你。」他給她鼓勵一笑。
為了他,她願意放下自己,嘗試很多事情,她想緊緊把握和他相處的每一刻鐘。
冉曉松鼓起勇氣,拉著紙鳶,迎風舉步而去,可才跑了兩,三步,即一腳踩在裙擺上,整個人往前撲倒。戚衛城眼明手快,攬腰一把抱住她。
「別急,慢慢來。」他稍稍撩起她的裙擺一角,往上繫於腰間垂帶尾端,讓她不致再踩到裙擺,而在他面前露出腳踝的冉曉松,則不由得紅了臉。
「好了,再來一次。」
冉曉忪按著他的指示試了好幾回,始終抓不到訣竅,紙鳶怎麼都升不上去。
她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額上都冒出汗來,紙鳶仍像是一隻垂死的蝴蝶,有氣無力地掙扎著,雖然有好幾次她都差點跌倒,不過,她反而笑得十分開懷。
「啊,成了!」
她拉著線,在戚衛城的協助下,紙鳶終於順著風勢,展翅升空。
今日晴空萬里,藍天白雲,襯著紅色蝴蝶紙鳶,煞是好看。
她驚喜極了,或許因為曬了太陽,也或許因為太開心,她原本略顯蒼白的雙頰,此時出現兩抹粉暈,看來特別可愛動人。
「你瞧,好美喔!」她仰望著,美麗的蝴蝶在凌空飛翔了。
是很美——
他深深凝視著她紅撲撲的笑臉,情不自禁伸手攬住她的腰,俯身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
冉曉松完全傻住,仰著頭,兩眼圓睜,動也不敢動。直到感覺手中握著的線有股拉力正在拉扯時,他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你做得很好。」
「真……真的嗎?」她怔怔回應。
這一刻,她手裡抓住的不只是迎風高飛的線,她感覺自己似乎也正抓住了某種幸福。
「現在放線,不然它會墜下來。」
「哦,好。」她乖乖的,正準備要放線,倏地,冉暮竹高聲的吼叫從兩人身後傳來。
「你們在做什麼?!」
冉曉松嚇—跳,反射性—收緊,隨即「啪」—聲,紙鳶在她手中斷了線——
「啊。」
她驚呼一聲,眼睜睜看著蝴蝶紙鳶隨風飛去,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望著天,難掩濃濃的失落,她的幸福……就這麼離她遠去了嗎?
第六章
冉暮竹簡直不敢相信,戚衛城竟會這樣「玩」她大姊的命。
放紙鳶?!
天啊,她想都不敢想,讓她大姊頂著大太陽跑來跑去會是什麼景況?萬一熱過頭又吹風,生病昏倒了如何是好?
一思及此,她整個人就快氣炸了。
「喂,你怎麼可以讓我大姊做這種事?!」冉暮竹氣沖沖質問戚衛城。剛才如果不是因為她碰巧看見天香捧著一壺茶在花園裡踱來踱去,神情猶疑,她可能還不會發現這麼離譜的事。
「二妹,你別生氣,只是放紙鳶而已。」冉曉松被二妹衝著戚衛城而來的怒氣嚇到,連忙解釋。
「而已?」冉暮竹勉強按捺住怒氣,好聲好氣對冉曉松說道:「大姊,你的身子不適合這樣子,況且你病才剛好,應該多待在房裡休養才對。」一轉頭,臉色立刻又拉下,冷對戚衛城。「你以後別拉著我姊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戚衛城置若罔聞,輕輕取過仍被冉曉松握在手中的斷線,然後牽起她的手,逕自住後花園走去。
冉暮竹見他態度倨傲,怒火更熾。
「喂,我跟你說話!」
戚衛城依舊沒任何反應,反倒是被他拉著走的冉曉鬆緊張地頻頻回頭,她不想二妹和戚衛城有任何誤會或不愉快,所以急著想解釋。
「喂!」冉暮竹氣得衝上前,攔住他。
戚衛城終於正眼看向冉暮竹,慢條斯理道:「你叫我?」
「不叫你叫誰啊?!」
「我不認為你在叫我。」
冉暮竹被他的話激得火冒三丈,正想大發飆時,冉曉松以另一隻手拉住冉暮竹,惶惶道:「你們別吵架,有話好好說。」
「可你也看到了這傢伙的態度——」
「第一,我不叫喂,也不叫這傢伙,我有名有姓,應該不必再自我介紹了。」戚衛城笑了笑,故意強調道:「第二,我以為你應該叫我『姊夫』才對。」
冉暮竹惡狠狠瞪著他,咬牙切齒。
他說的當然是事實,他是她姊夫沒錯,但……打死她都吐不出那兩個宇。
「二妹……」
冉曉松輕喚了聲,她知道二妹關心她,也明白二妹脾氣直來直往,但她不希望二妹因此和戚衛城鬧僵。
冉暮竹看向冉曉松明顯帶著憂慮的雙眼,就算再不情願,也已心軟一半。
「姊……」她咬牙,艱難地吐出這彆扭的兩個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