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的神情更古怪。
被他的話吸引,莫新柳抬頭看看他,不知為何,她覺得火光下,他的神色有些陰惻惻的,是幻覺嗎?
「你知道七巧童子是用什麼材料做面具嗎?」他突然問。
「什麼?」她好奇地追問。這方面以前從不知道,現在她蠻有興趣聽聽看。
「七巧童子做面具一向是使用死人屁股上的皮膚。」他淡淡地道出,暗暗觀察她的神色。
莫新柳先是一愣,然後迅速地扔下面具,把手使勁地在衣裙上抹了抹,彷彿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人影一閃,端木凌出現在她身側,精準地抓住還未落地的面具,繼續說:「因為用的是真人的皮膚,所以也真實些。當然做面具的材料也不一定要用人皮,也可以……」
他的話未說完,莫新柳已經受不了地衝出洞去。
「看來她暫時是不會對學做面具有興趣了。」
以此話作為終結,他話中帶有淡淡的惡意。
第二章
莫新柳呆呆地站在野花叢邊,左手無意識地摘了一片花瓣往嘴裡送。回想這些天來的點點滴滴,嗚,為什麼她有一種掉進狼窩的感覺?
總結這些天來的生活,那就是四個字——苦不堪言。
才想到「苦」字,就覺得舌尖傳來略帶苦澀的味道,奇怪,她不是已經喝了三碗糖水了,怎麼還是沖不掉苦味?
還是要從十天前說起——
一碗烏漆抹黑的湯水伴隨一個簡潔的「喝」字來到莫新柳面前。
喝,好吧,一向習慣於服從的她乖乖地接過瓷碗,正欲啟唇喝下,卻因那鑽入鼻的氣味停住。
抬起臉,由於不敢直視端木凌的眼睛,只勉強把視線移到他的下巴,訥訥問道:「公子,這是什麼?」
「藥。」一身墨綠長衫的人說出這一天的第二個字。
所謂「藥」,應該是對身體有好處的東西。莫新柳覺得又有勇氣喝了,再次低頭,小心地啜了一口。
好、好、好……變態的味道。
喝藥的動作再次停頓,這次她勇敢地把視線對上他黝黑深邃的瞳孔,問:「我可以知道是什麼藥嗎?」
她雖算不上身強體壯,但一向沒什麼大病,喝什麼藥啊?
「安胎藥。」其實那不僅僅是安胎藥,裡面還加了一些他特製的「料」。
沒辦法,為了保證他未來徒兒品質優良,根骨奇佳,事先做一些準備是必要的。不過,這些沒必要和徒弟他娘詳細解釋。
安胎藥的話,是很有必要喝的。所以她第三次低首欲喝,在嘴唇碰到碗沿之際,突然意識到「安胎藥」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意思。一時她驚得愣住,手一鬆,「啪」的一聲,藥碗摔碎在地上。
端木凌微微地擰眉,家裡的碗已經不多了,她居然還敢摔?
莫新柳沒有注意到自己造成的聲響,反而顫抖地指著他說:「你、你、你……」
看著一地的湯藥和青瓷片,有點心疼的端木凌不耐地提高音量。「你什麼?」
他這麼一叫,受到驚嚇的莫新柳下意識地回答:「你怎麼會知道我懷孕了?」
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理由就砸了他的藥外加一個上好的青瓷碗?
「把把脈不就知道了。」端木凌不悅地瞇瞇眼。
見他滿不在乎,臉上毫無鄙夷之色,她才放大膽地又問:「你不問這孩子的父親嗎?」
聲音輕輕的,惟恐招來輕蔑。
一下子明白她介意的是什麼,他冷冷地說道:「關我什麼事?」他要的是孩子,可不是他爹。
他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反而令她鬆了一口氣,再次對上他的眼,不過此刻眼裡不是膽怯,而是感激。「謝謝你。」
靜默了一會兒,端木凌道:「你說完了?」
雖不明所以,但她仍是點點頭。
「看看你幹的好事。」端木凌指指地上。
莫新柳這才注意到腳下一地的狼藉。「對不起,對不起……」
「說抱歉就行了嗎?」
除了道歉還該做什麼嗎?「公子,我會清理乾淨的。」
「還有……」頓頓。「你等一下。」說著,身影就消失在她面前。
還有什麼?吃驚地抬起頭,面前已不見端木凌的身影,想想他那神出鬼沒的舉動,哎,端木公子打算怎麼懲罰她呢?
她才開始焦慮,人影一閃,端木凌又出現在她跟前。隨手一拋,把一個紙包向莫新柳丟去。
莫新柳直覺地伸手接住,疑惑地看看手上的紙包,什麼東西?嗅了嗅,傳出的氣味,是藥。
「三碗熬成一碗。」端木凌說完轉身就要走,突然想到她差點燒掉廚房,於是轉頭確認。「你會不會熬藥?」
「會,會。」她忙不迭地點頭。娘過世前多病,她經常幫忙熬藥。
若是以為喝過一次藥後,就可以就此解脫,那莫新柳真是太天真了。
至那次之後,她根本就是掉進了「藥的地獄」,喝藥就像吃飯一樣,一天三頓不止,還加宵夜。喝得她現在是聞藥色變,喝藥欲吐。
喝藥還不夠,喝完了還要把脈,也不知道端木公子在算些什麼,每次把完脈都若有所思的樣子,神秘兮兮的。
她想著,嘴裡的澀味更重,終於回過神來。
嘴裡的味道真是怪怪的,好像很熟悉,又不是藥味,到底是什麼呢?
她苦苦思索,直到瞥到手上殘留的花瓣,嗚,她最近是愈變愈奇怪了。
不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地摘花吃,就是燒菜時,聞到醋味就鬼使神差地喝起醋來,等她注意到時已經灌了半瓶醋了。
就此事,她忍不住請教了唯一的大夫——端木凌。
他給她的答案總算是教她鬆了一口氣,據他說,孕婦就是會有一些奇怪的舉動,像她這樣的也不是首例。
咦,什麼味道?
她用力嗅了兩下,好、好像、是、藥。
彷彿驗證她的猜測似的,端木凌捧著一碗烏漆抹黑的藥出現在花叢邊。
他一身墨綠的簡單長袍,俊美如畫。
莫新柳也喜愛如此絕美的容顏,甚至每每看到他,都捨不得移開目光。她敬重他,感激他,也崇拜他,對他沒有任何不滿,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