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妳剛剛把寧兒寄放在櫃檯,自己去副總辦公室啊?」言少楓問著。
「是啊,我總不能抱著寧兒在revere到處跑吧,到時候辦公室裡面的秘書特助捨不得放她走我可就慘了。寧兒妳剛剛會無聊嗎?」
「不會。」
「有人跟寧兒玩啊?」言少楓轉頭問小娃。
「漂亮的姐姐。」小娃兒舉手報告。
「嗯?漂亮?有妳二姐漂亮嗎?」幼榕斜睨著她問道。
「沒有。」小娃兒識相地回答道。
幼榕笑了出來。「妳喔,越來越狗腿了,被妳四姐教壞了。」
「嘻。」
「對了大哥……」幼榕突然想起什麼,收起了笑容。「我剛剛聽說,項茗要接任我們公司的協理。」
「妳剛剛說……項茗?」言少楓愣愣地看向她,有些錯愕。
「嗯,我剛剛聽同事說的,雖然還沒有見到她本人,但應該是她沒錯。」幼榕輕聲地說道。
「是……這樣嗎。」言少楓再度看向前方,響應的聲音很輕。
看著言少楓眼中洩漏出的些微落寞,幼榕微歎了口氣:「哥,她真的值得你這樣嗎?」
言少楓的表情淡淡的,一會兒才開口道:
「什麼值不值得,妳別亂說。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而分手,也是我自己不好,我從沒有嘗試著去瞭解她。」
「你還愛她嗎?」幼榕問得直接。
言少楓頓了一下才回答:「我只能說,我沒有忘過她。」
愛,對他來說到底是怎樣的感受,他一直厘不清。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但愛嗎?自從她提出分手以後,他便一直質疑著。
他的情感表達一向十分含蓄……應該說,他對所有的感覺都是十分淡薄的。
妹妹們那種強烈的情緒起伏,在他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
所有的事件對他造成的影響幾乎是微乎其微,愉悅、遺憾這樣感覺也是偶爾在心頭浮現,就像是水面上的漣漪,漸漸趨於平緩。
他甚至曾經質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沒有感情可言,有的時候,他也想要體會妹妹們的感受,想像幼榕一樣大發脾氣、像初桐一樣抱著面紙盒對著電視機猛哭、像小梨那樣開心地笑。
他一直是十分沉穩、安靜、對於外界的一切,皆無太大的反應。
除了……分手的那一天。
我們分手,別問為什麼……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頭那又酸又苦的滋味。即使經過這麼久了,每每想起這句話,他仍是感到難受。
「哥,像項茗那樣的女孩子,其實是很好取悅的。」家裡唯一有看過項茗的言幼榕說道。
言少楓笑著。「項茗那樣的女孩子?不就跟妳一樣嗎?都一副女強人的架式。」
「我跟她才不一樣呢,她看起來似乎很獨立自主,可是她內心卻是很寂寞的,她要的只是你不斷付出的關心和讓她有被照顧的感覺。」
「是這樣嗎。」言少楓淡淡地應道。
「其實哥你這些年來也改變不少啊,比較沒有那麼自閉了。」幼榕笑著說道
唉,她其實也挺喜歡項茗,一直覺得大哥和她挺登對的,而她也不是不能體會項茗的感受啦。
戀人是像大哥這種獨善其身又不擅表達自己的人,剛開始可能還能當主動的那方,但相處久了,當然會覺得不滿足。
但畢竟是自己的哥哥,說什麼也要跟他站在同一陣線。而她也的確覺得項茗這樣沖地說分手,實在是個不明智的決定。
不過既然看大哥這副舊情難忘的樣子,她也不好批評什麼。
「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太大的差別啊,我還是不懂得討女孩子歡心。」
「可是你懂得怎麼把你的關心確切表達出來啦。唉,我想這可能也要歸功於寧兒吧?」幼榕拉著小娃兒的手玩,一邊說道。
這小娃兒跟她們從小就十分獨立自主的姐妹三人不同,她比較需要人家呵護照顧:肚子餓了會鬧、天氣冷了容易生病、寂寞的時候會到處爬來爬去找人陪。
大哥照顧小娃兒久了,自然會比較懂得適當地付出關心。
其實女孩子的心理也不就是這樣嗎?
工作累了希望有人安慰、天氣冷了希望有人能夠告訴她:「天冷了,記得多加件衣服。」、寂寞的時候希望有人陪伴她。
身為女人,言幼榕有時候也覺得女人是天底下最好騙的生物。
「麥當勞。」
小娃兒打破沉默,抓著二姐的衣服,指著車窗外大大的M型招牌。
「厚,寧兒,妳不要年紀小小就這麼重口味行不行啊?妳這樣長大注定會愛上壞男人的。」
受到母親的遺傳,他們兄妹胃腸都不是挺勇健,幾個吃得一向很清淡,習慣於走養生路線,碰不得那些太鹹太油的食物。
但小娃兒的腸胃結構顯然跟他們一點也不相似,年紀小小的,吃起讓他們聞之變色的麻辣火鍋,依然面不改色笑嘻嘻。
「呵。」壓根聽不懂二姐在講什麼的小娃兒只會賣笑。
「這裡離家近,幼榕妳就帶她去吧,順便去附近逛逛。」
「那你呢?」
「我得回學校一趟,今天有招生考試,我得去幫忙。」他轉向小娃兒。「寧兒要乖乖聽二姐的話喔。」
「好,爹地掰掰。」
「唉,寧兒妳該改口叫哥哥了啦,這樣下去別人會誤會的。」幼榕歎氣著,開門下車。
不知道為什麼,言少楓明明都一直是自稱「大哥」的,但寧兒卻一直叫他「爹地」,而且一直改不了口。
回想寧兒的第一聲爹地是對著大哥叫的,言家人都無比心酸。
尤其是那個在外頭忙著做慈善事業的父親知道後,更是哭得涕泗縱橫。
言少楓看著妹妹們下車,望了一眼店裡頭排隊等著點餐的隊伍,踩下油門。
他想起的,還是那個看起來如此高傲的她。
項茗是他在財金系的同學,但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為期中考成績公佈的時候,拿了第一名的他,被項茗狠狠瞪了一眼。
像是表示著:第一名有什麼了不起的?下一次我就把你電得慘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