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這段日子其實她真的很想、很想他,但是……
「小露。」陸孟樵打斷她的欲言又止。「拜託你不要再逃了,好嗎?」
聽見他口氣中深刻的沉痛,她一下子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要這樣逃開?難道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了嗎?還是你討厭我?」他語氣沉重,執意強硬地將她困在身下,神色卻極為黯然。「還是你覺得我不夠認真,不能當你的另一半?」
「我……沒有啊……」張露芬囁嚅著。
她從來沒有想過向來玩世不恭的他居然會這麼問。
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楚,這個變色龍般的男人,在那多變的外表與情緒下,原來有著一顆真誠、充滿不安的心。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又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緊迫盯人的追問。「為什麼你總是不說?」
「我……我只是很氣啊!」
她一咬牙,決定把話說出口,什麼都不管了。
「我只是氣你騙我,連要離開台灣了都還不肯跟我說……我氣你總是把房子弄得那麼亂,卻連一句稱讚也吝於給我……氣你一走就了無音訊……我……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你可以說走就走?為什麼你明明是那麼野蠻又霸道的人,卻……」說著、說著,她眼睛一眨,幾乎要泛出淚花。
「卻什麼?」陸孟樵眼神一暗,緊咬著她未竟的話不放。
「卻……」卻從來不肯說你愛我。她咬著下唇,忍不住亟欲奪眶的淚水,急忙偏過頭,想掩飾自己的困窘與難堪。
其實她那一下子就紅通通的眼眶和鼻尖,完全沒有逃過陸盂樵的眼睛。
「你等一下。」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鬆開箝制她的大手,一翻身便離開床鋪。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瞬間有些呆愣。
忍了好久的淚水,這時終於落了下來,沾濕了她的臉頰,她卻無心去擦,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只能躺在床上靜靜地流淚。
她好討厭自已,好討厭!
為什麼她連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她還要傻傻地跟他來這裡?
為什麼她剛剛彷彿感覺到他是愛她的?覺得他的沮喪都是真的?根本是她自作多情!
張露芬自暴自棄地摀住臉,感覺到熱燙的淚水沾濕了指縫,滑過面頰,彷彿也燙傷了她的心,讓她好痛好痛。
她太過沉溺於自己的想法中,一點也沒發現床鋪一沉,陸孟樵又坐回她身邊。
「你在哭嗎?」
他的聲音很冷靜,彷彿剛才兩人的失控只是一場夢境。
聽到他的聲音,張露芬一慌,狼狽的胡亂擦了擦臉,撐起身子坐起來。
「沒、沒有啊,我怎麼可能哭。」她還逞強著不願意承認,一點也沒有發現床鋪上早已濕成一片。
「小露,我為我之前對你的不尊重道歉。」
「咦?」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道歉,張露芬愣住了。
「說得對,我的確是對你不夠尊重。」
陸孟樵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下去。
「我不該什麼都沒跟你提,隔天就離開台灣,也不該總是把你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但是,你那時正重感冒,那麼不舒服,我們幾乎沒有機會可以好好的說話,沒有機會像剛認識的那個晚上那般天南地北的聊,好好討論兩個人的未來。」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目光看著遠方,手上則心不在焉地把玩著一個黑色絨布盒。
「你能原諒我嗎?」
「你是認真的嗎?」張露芬的視線落在那個絨布盒上,不自覺嚥了嚥口水,有些緊張。
他為什麼又拿出一個絨布盒呢?那裡面裝著什麼?
「你覺得呢?」察覺出她的恍惚,他淡淡的笑了。
「我……我想是吧。」她的目光不禁被他手上的絨布盒吸引。那個絨布盒與稍早送到她辦公室裡,裝著鑽石手鏈的絨布盒一模一樣,她有些好奇,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他。「我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一不高興就什麼都不管,只顧著生悶氣。所以表哥總是說我脾氣很差,要改。」
「嗯哼。」陸孟樵應了聲,瞭解了她的意思,但視線並沒有移向她,反而落在手裡的絨布盒上。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好奇,注意力全集中在他這只絨布盒上,但如果她有疑問,為什麼總是不問?為什麼總是這樣問著頭胡思亂想?
「你……」
「你……」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
接著,他們倆相視而笑。剛才的坦白讓他們都變得比較放鬆了,不再那麼僵硬。
「你先說吧。」
「不,你先說。」
「好。你剛剛想問我什麼?」
「我……」張露芬一愣,隨即笑了出來。「你真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拿著那個盒子?那裡面裝了什麼?」
「這個嗎?」
「嗯。」
「要跟你求婚的戒指。」陸孟樵若無其事地打開絨布盒,長方形的盒子裡靜靜躺著一條與鑽石手鏈同款式的項鏈,以及一枚鑲成星形的鑽戒。
「咦?」她一愣,沒料到會在絨布盒裡看到這些,更讓她驚訝的是他的話。
他說,這是要用來跟她求婚的嗎?
「我一直沒來得及再跟你正式的求一次婚,小露,你願意嫁給我嗎?」
「啊?」
「也許我還是有很多缺點,還有很多會讓你傷心的地方,但只要你跟我說,我會改。」他小心翼翼地說。「你不能總是連個機會都不給我,就判我出局,對不對?」
「你為什麼要跟我求婚?」張露芬屏氣凝神,有些怯怯地問。「可以給我個理由嗎?」
「你想要什麼樣的理由?我愛你夠不夠?」他笑著撫上她的臉頰,神情充滿溫柔。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他會甘心在一個地方停留,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軟弱,但是這兩周的分別,讓他思考了很多,如果他是真的注定要栽在她手上,那就栽吧!
他受不了沒有她的生活,也無法忍受一天見不到她的日子。